但却只是一瞬间的接触,男人竟已经退了开去。
他不满意!心里一慌:“将军……我……”
“谁让你……”他漆黑的双眸隐隐有发怒的意思,却又硬生生地被他压制了下去,须臾,语气淡淡道:“能不能留在本将军身边,就看你有多少本事!”
她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有些惴惴不安,本事?什么本事?她刚才都露了一手了,难道是他不喜欢那样?
穿越前她只是个警校二年级的学生,自认为模样长得还算可以,但一心专注于学业,跟男生连个小手都没拉过。刚才那投怀送抱的伎俩还是有样学样的,没想到就这么搞砸了。
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或者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嘴唇……
再次硬起头皮走过去,他高出她那样多,目光平时的地方只能见到他形状坚毅的下巴。心跳莫名地加快,一点热度从耳根一直蔓延到整个脸庞,火烧火燎的。
“大,大人……让奴婢伺候您睡,睡,歇息吧。”这是电视上那些侍女常说的。
她从来没伺候过男人,一句话说出口尴尬地要死,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脸上,或许带着猜疑和审视,想将她的那些小心思全部看个透彻,如此一想,眼眸垂得更低。
“现在,为什么不反抗?”他出其不意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迫使她的目光与他齐平。
当接触到他目光中的尖锐与冷厉,一种莫名的威压让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他手指的力道很大,颌骨两边传来的剧痛让她吃痛地抽了口气,明澈的双眸表面迅速泛起一层氤氲的水雾,却又倔强地忍着,保持着平静。
“将军……”
他放开她,却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两道瘀痕。
他将她带到这里,原来只是因为怀疑她。了解了他的心态,黎樱反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将军……黎樱并非贞洁烈女,黎樱很怕死,只是更怕沦为众多男人的玩物。如果能跟在将军身边,至少不用……”她顿了顿,抬眼看了看他,继续道:“只想着将来将军厌弃了,能将我放回民间。”
他的眉头轻轻跳动了一下,唇角微勾,突然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走出了帐篷,外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似乎是他在吩咐人做事。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也不看他,兀自在椅子上坐下,重新拿起书卷翻阅起来。
黎樱不知道如何是好,呆呆地在一边站着。
困意一阵阵袭来,让她实在有些抵挡不住,忍不住将手挡在嘴边打了个哈欠,这时候却见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直直地朝着她射了过来,吓得她心头一颤,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
之后,黎樱从他的嘴里面听到了此刻她认为世界上最动听的两个字眼:“去睡!”
“是!谢将军。”正想拖着发虚的双腿走向床边,低沉的声音再次想起:“不许睡床。”
那,那我睡哪?
他的目光冷冷地瞟了瞟摆在屏风左边的矮榻。
她立马会意地点了点头,她已经累到了极点,现在就算让她躺地上她也能在几秒钟之内睡着。
深秋的夜已经带了些许的寒意,黎樱穿得单薄,在睡梦中将身体蜷缩了起来,她原本就瘦,缩起来之后就更加显得没有存在感。
刚才元承哲出去吩咐侍卫问内务拿一床被铺,士兵还没有回来,她就已经倒在矮榻上睡着了。元承哲看了看离开自己不远处的小东西……没错,他心里突然之间跳出“小东西”那几个字。呆了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刚才唇和唇触碰的感觉似乎到现在还清晰地留在上面……
她睡得并不安稳,双手紧抱着自己的肩膀,眉头微皱着,时不时地发出模糊的呓语,似乎正做着噩梦。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留着几条瘀痕,有王大壮的,也有他刚才给的……
轻轻皱了皱眉。
他又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认她是真睡而非装睡。目光移动到挂在衣架上的披风,犹豫了几秒,站起身取下披风,再次走到矮榻边刚想替她盖上,突然听见侍卫在外头说道:“将军,您要的东西属下替您拿过来了。”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元承哲下意识地就将披风往后一扔,几个错步迅速地回到了座位上。
“唔——进来。”
侍卫进来,见到躺在软榻上的黎樱,脸色立马变得古怪起来,本来他守在外头还想偷听里头的动静,没想到元将军都没让人上。床。
元承哲的目光落在书卷上,微黄的烛光勾勒出他精致完美的脸部轮廓,神情淡淡,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给她盖上。”
“是!”
侍卫做完了这些,见到元承哲慌乱之下丢在地上的披风,便很悉心地捡起来,顺便掸了掸粘在上面的灰,重新挂到了衣架上。一回头见元承哲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连眼珠子都未曾动过,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帐篷。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元将军的样子有些奇怪,到底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梆——梆——”
不知不觉,已是二更天。元承哲揉了揉略显酸涩的眼睛,放下手中的兵书站起身来,眼睛的余光瞟了瞟缩在矮榻上的小东西,慢慢往床边走去。刚宽衣解带,听见翟营刻意压低的声音:“将军!”
这个时候来找他,肯定是急报。
他重新穿回衣物,走出了帐篷,翟营的身边还站着云耀宸,这两人是他的左右二将。
“将军……”翟营的目光仔仔细细地将他瞧了一遍,如此迅速回应,还能保持衣衫整齐,头发丝毫不乱的,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还没有睡觉!
一边的云耀宸轻哼了一声,用质疑的目光睨了他一眼。
刚才听翟营绘声绘色地说起将女人送到将军那里的情景,还他白激动了一回。云耀宸跟翟营的性格相差甚远,后者稳重务实,而他则有些玩世不恭,翟营怕元承哲,而他整天嬉皮笑脸的,让人拿他没办法。
元承哲看出了他的心思,绷着脸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云耀宸缩了缩脖子,依旧笑着道:“实在是事出紧急,不然哪敢打扰了大人的春宵一刻……”话音未落,被翟营的手肘使劲地捅了一下,笑得更坏。
“将军,张义昆来了。”
元承哲“哦”了一声,一边的眉头微微挑了挑,露出一丝惊讶。
张义昆是可是勤王的左膀右臂,连他顶不住要降,恐怕这快活城里头的日子已经愈发难过了。天盛国的先帝立国之后,为彰显自己对皇亲国戚的关怀大度,竟一下子封了十几个诸侯藩王。这些年来,这些藩王雄踞一方,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态度倨傲不说,更是渐渐有自成一国的趋势。如此下去,天盛国将被各藩王割据地四分五裂。
当今天子继位五年之后,在朝中的地位渐渐稳固,各方势力也渐渐掌握与鼓掌之间。这才提出要削藩,并令这些藩王交出各自的兵权,归朝廷所有,藩王需回到京城,可继续做官为朝廷效力,也可领着丰厚的钱粮告老还乡,找一沓地方颐养天年。
消息一出,百姓盛赞,却在皇亲国戚之间炸了锅。
所以一开始削藩的实施便遇到了巨大的阻力,当今天子见这些藩王有商有量的说不通,一怒之下便使用武力征伐,由元承哲为主帅统领三军,半年之间已经攻下了七座城池,逼的那些藩王灰头土脸的出来投降。
兔死狐悲,在七座城被拿下之后,有另外三位藩王乖乖前往京城请罪并交出兵符……
勤王金弘在各藩王中受的封地最多,大小加起来总共有四座城池。只是与元承哲耗了半年,如今只剩下这座快活城,却也是四城中最大的一座。当年先帝十几个兄弟,也算勤王的功劳最大,因此也得了最多的奖赏。快活城是一块出了名的富庶之地,水土肥沃不说,自从勤王接手以后更是天公作美,年年风调雨顺,加上他的确是有治理一方的能力,因此将这城治理得甚好,富庶繁荣之象初现,百姓安居乐业,因此勤王也是十几位藩王之中百姓声望最高,名声最好的。
“切记不可伤他。”元承哲的大军出发前皇帝拉着他细细叮嘱。
并非天子仁慈,只是金弘名声太好,民望太高,若是伤了他恐怕会令百姓对当今天子有所不满。
既然不能伤他,那么就只好围城。所以元承哲命令大军在快活城外驻扎,每天勤力操练,却从不发起进攻。快活城内设有粮仓,因此一时半会儿饿不死里头的人。
守了一个月后,元承哲派了一队人,烧了城里头的粮仓。
当天深夜,他仰起头安静地看着漫天的红光,紧绷的面部带着肃杀的冷意,眸底却闪动着令人难以读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