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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亲亲·宝贝(2)

走了几天,儿子又出幺蛾子:“妈妈我想坐公交车,我想自己坐车,自己去投币,我还自己没投过币呢。”我不同意,还是走着安全,坐车一会儿停一会儿走的,磕到碰到怎么办?儿子挺不服气地噘着小嘴说:“我们班的马晓宇天天坐公交,也没磕到碰到。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不支持啊?”我很矛盾,一面是担心,一面又觉得自己的担心也许真的很多余。索性大胆一次,找出两枚硬币给儿子。儿子说,一个就够了,我说都拿着,看万一不小心弄丢了一个,那个可以拿来应急。儿子接过去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他站在我家窗前的马路边上等公车。看见儿子站的位置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儿子站的不是站点,离站牌要有一段距离。儿子下楼的时候忘记告诉他要在站牌下等公车了。一辆3路车驶来了,儿子快活地挥着小手,车子没有停,我看见儿子愣愣地看了一小会儿,紧接着呼呼地跑了起来,向3路车追去。车子在站点停了一下,儿子差几步就赶上了,可是车又开走了。唉,车子太大,儿子太小,也许司机根本看不到他。我看见儿子抹了一把汗,继续站在那里等,十分钟后又一辆3路车开来了,儿子把小手举过头顶高高地挥动着,车停了。车又开走了。儿子也跟着不见了。我想他上车了,我深深地出了一口气,眼泪却下来了。

晚上他放学回来的时候,一边吃着饭一边滔滔不绝地说:“妈妈,中午等车我站错地方了,应该站在站牌底下,要不车是不停的。以后你坐车可要记住了啊。”我点头说:“嗯,多亏你告诉我,要不我都不知道。”儿子很得意地笑了笑,晃头晃脑地吃着饭,就像他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一样。我在那一刻意识到,有些想法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想当然而已,应该放手让他自己去做。爱他,就给他试飞的机会。

童年的“六·一”

属于儿子的节日到来了,儿子很兴奋,说是在儿童节这天,学校组织了联欢会。儿子主动提出要在联欢会上表演一个节目,和几个男同学一起表演《江南Style》儿子练习舞蹈的时候很认真,每天写完作业就把电脑打开,随着音乐蹦来蹦去。看着他像一头欢实的小毛驴,我也仿佛跟着他一起回到了童年。

我的童年是很简单的,记忆里的“六·一”,总是去野游。我们的学校北面,三五里路的地方,是一条小河。去那条小河要穿过一片树林。我们每次去野游的第一站,都是在老师的带领下,在那个树林里做游戏。游戏有很多种,一种是把红领巾系在远处的树上,几个同学站在起跑线上听到口令后,往系着红领巾的那棵树处跑,谁第一个把红领巾摘到手里,谁将成为下一场游戏“找宝”的藏宝人。藏宝人的权力大,藏什么样的宝贝由他说了算。有的宝贝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题目,或是唱歌,或是跳舞,或是做一个让人十分难看的鬼脸﹑动作,有的宝贝则是一支笔或者别的学习用品,也可以是一枚煮熟的鸡蛋。找到纸条的人就要按照纸条上出的题目去做,找到鸡蛋的人就不一样了,可以坐在树根底下美美地大餐一顿。所以大家都希望找到鸡蛋。

在树林里找完“宝”,时间也就差不多快中午了,这时我们就在树荫里打开早晨从家里带来的午餐,煮熟的鸡蛋鸭蛋,白面饼,小水葱,煎鱼……各式各样的家常饭,在一块大帆布上围成一圈摆开。你吃我一块肉,我撕你一张饼;你抢了一个煮鸡蛋,我定要捡你的大鸭蛋拿一个捞回来。一顿午餐吃下来,疯疯闹闹,追追赶赶,总是要被班主任呵斥了几声才能安静下来。

下一站就是去小河了,小河里的乐趣最是无穷了,男生这个时候都是格外的勇敢,退了褂子,跳到水里,噼里扑腾地打起了狗刨。还有的男生甘愿当起了护花使者,他们两个一组,划着小船,载着我们这群胆小的女生悠悠地驶到河水里去了。在校园里的时候,男生和女生经常是阶级对立,一张桌都要画上三八线,你不能过我的界,我也绝不越过你的地盘,弄得就像老死不相往来一般。可这会儿,全变了,大伙儿说说笑笑,水里的男生朝小船里的我们泼起了水花。我们也毫不示弱地向他们掀起波浪,为我们撑船的男生见机行事,随时调转船头,以便我们处于有利的水势,好在两军交战的过程中胜券在握。女生这会儿也不娇贵了,主动帮男生看管衣服、书包和饭盒。大家在一起相亲相爱,把平日里的小矛盾、小记恨都抛向九霄云天了。那时候真好啊!我们回归本真,回归自然,像一群快乐的小鸟翱翔在蔚蓝的天空下,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春天。

儿子的一曲《江南Style》终了了,又一曲紧接着循环起来的时候,儿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抓住我说:“妈妈,我教你跳骑马舞吧,这个在我们学校可是相当受欢迎的。”我随着儿子的指点手舞足蹈,却脚步凌乱。我想我跟不上儿子的步伐了,不是我老了,而是我们的童年都将在记忆里珍藏一段唯有自己才懂的时光!

儿子,你还没长大

我已经不愿意回忆我童年的样子了。模模糊糊的印象里总是有干不完的家务。我常常想如果再让我回到童年,我一定努力做功课,把那些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全都找回来。

这些,儿子不懂。

儿子为了逃避作业总是有很多办法对付我。终于老师忍无可忍了,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我陪着儿子一起挨训。儿子不以为意,而我却在爬上那栋教学楼时就泪流满面。为什么他就不懂得珍惜呢?

我小的时候,上学要走六里路,风风雨雨一个人,背着硕大的书包,穿过树林,还有一片坟茔地,路两旁是接连不断的庄稼。我很害怕,不停地跑,每次跑到学校都满头大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会骑自行车了,自行车和我一般高,风和日丽的日子,我骑着车子还可以,一旦遇到刮风的日子,太瘦、太单薄的我就只能推着车子走。下雨的日子就不用提有多窘迫了,车轮里堆满了泥巴,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放学后回到家里,鸡飞狗跳。种地的父母还没回来,我要生火做饭,喂猪喂鸡。做饭的时候够不到锅台,就踩在小板凳上,或者蹲在锅台上。把所有的家务都做好了才能安下心来做作业。

可儿子现在不同,我舍不得让他做任何事情,总怕耽误他的学习。为了节省时间,上学放学几步远的路我还要骑摩托车接送他。给他单独的房间休息,给他单独的房间学习。他做作业的时候,我和爱人轮流陪在他身边。然而,他还是觉得学习是件很麻烦的事情,用他的话说,自己简直是被操控了!而且还用他稚嫩的声音控诉我:“妈妈,我美好的童年被你扼杀了!”这简直不是八岁的他说出的话,我甚至有点动摇了,感觉自己正在毁掉一个人的快乐,一个孩子的快乐被我亲手掐死了。

我流泪了!隔一日便满嘴大泡,喉咙也溃疡了。

我想更懂儿子,我把他的爸爸从我的床上赶走,让儿子成为我的枕边人。他真的很累,每晚作业最早也要写到九点,写着写着就磕头了。如释重负地写完了,爬上床时,我想和他说说话,他一只小手搭在我的脖子上,小呼噜就均匀地打响了。我看着他的小脸,突然又可怜他。他的童年是挺单调的,儿子下楼的时间都很少,学校、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让他偶尔见到一个同龄人就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对方,为了换得对方多陪他玩一会儿。

我有那么一刻幡然领悟了儿子之所以不懂得珍惜的缘由。因为他还没长大,也没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他不知道人长大了有一种叫作后悔的东西,会纠缠他一生。

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

然而得失之间,孩子,已经长大了的妈妈该为你如何选择呢?

来自儿子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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