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该扶着她的侍女采因没料到还会有这一出,扶挽饶的时候用的力度便没怎么使出来,挽饶摔下去时采因也没能拉住她,挽饶就以雷霆之势摔了下去,采因被吓得失声喊叫:“夫人小心!”
随行的侍从们也被这一场面吓坏了,赶来相救却晚了一步,众人只能七手八脚地把挽饶从地上扶起来,桓砚听到动静跑出来时挽饶已经摔了下去,正狼狈地趴在地上。
“痛吗?”桓砚跳下来关切地问,众人忙给他让开一条道,挽饶忍着身上的痛楚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土,没好气道,“你说呢?”
“夫人,先进府吧。”几个婢女搀扶着挽饶相劝,那个采因自知做错了事,二话不说就惶恐地跪了下来,颤抖道,“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挽饶稍微地看了采因一眼,伺候不力还想求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饶过她,挽饶没支声,意思是会有人处罚她。
挽饶迈开步子要回去,疼痛却弥漫了她一个周身,这时她的淡定表情被疼痛扭成了痛苦,每走一步都像是骨头要散架的感觉,从那样的高度毫无防备地摔下来,简直是在要她的命,她魂魄都差点吓跑了。
刚走几步,挽饶整个人被腾空抱起,惊魂甫定她的胆又悬又起来,不禁失声尖叫,“啊!”
被抱起的一瞬间挽饶扭头去看抱她的人,此时桓砚正平静地看着自己,“我送你回房吧。”
挽饶心里低低地惊讶了一回,真是难得一见,桓砚又吩咐跟过来的人,“把御医叫来!另外,今天在场的且保护夫人不利的人下去领罚吧。”
“是。”
有人应声退下,一群人簇拥着挽饶和桓砚进了府,挽饶微微地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济于事,索性由他抱着。
从桓府大门到玉坊阁有一段距离,挽饶躺在桓砚怀里偷偷打量着桓砚的神色,他的眉头紧锁,唇也抿着,一副不言苟笑的模样,这么认真严肃的样子与方才的凶狠判若两然,挽饶险些被他给蛊惑了,不过她一想起桓砚在马车上的神情时还是会忍不住发颤。
“你好好躺下,呆会御医就会来了。”桓砚把挽饶轻放在了床榻上,柔声说。
挽饶撇撇嘴,“哦。”
长玺捧来衣物,“夫人,该换下衣裳了。”
挽饶进宫没把长玺带过去,毕竟守在宫外也很无聊,长玺虽没在场,肯定是从其它侍女口中问到了今日的事情,才赶着来给挽饶换衣服。
挽饶有意的瞟了眼桓砚,“你不要回避一下吗?”
桓砚面不改色,“那我就先去忙别的。”
待到桓砚离去,挽饶挣扎着下了床,长玺忙扶住她,“夫人小心。”
“没事。”挽饶宽慰道,她解开衣带,长玺帮忙把她的衣裳褪了下来,美玉般的胴体即刻显现出来,挽饶习惯了长玺给她宽衣,这种时候也没有羞涩。
纤手划过柔软的丝绸,夹带着温滑的触感,不一会儿那衣裳便包裹了挽饶的身体。御医在这个时候也到了,如今苑寂华不在,即便他在,苑寂华也不可能来给她看病了,侍女早早地放下纱帐,御医来时只能隔着纱帐询问挽饶的病况。其实不过是跌了一跤,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挽饶的伤只是皮外伤,御医给她开了跌打肿伤的药让她抹上就可以了。
虽说与大地来了拥抱,挽饶却及时用手肘撑住地面,才没让脸给伤着,只是她的手肘擦破了些皮,手臂微痛,膝盖处也擦伤了些,胸口青肿的地方更多,毕竟受力面积更大。挽饶没好意思让长玺给她擦药,选择自己亲为,这种尴尬的部位还是自己来弄好了。
由于摔伤,挽饶几日都窝在府上,外界的事情都是桓砚来告诉她的,比如皇帝的身体并不见好,调理是个漫长的过程,然而朝中事务不能耽搁,于是朝中之事几乎全权交由桓砚处理,颇有丞相那种总揽天下的声势。
寻国自开国以来只在开国时立过一个丞相,因为这个丞相专肆擅权给寻国造成了一场灾难,后来的皇帝便废除丞相一职,并把本属于丞相的权力分散,其中一部分掌握在皇帝手中,这个情况持续到了现在。依目前的形势,重设丞相一职是箭在弦上的事了,朝中大臣已经请命重设丞相一职,寻国丞相的先例也被臣子们批驳为只是偶例,说自古以来国不可一日无相,皇帝难堵悠悠众口,何况如今桓砚的权力范围正是当初丞相所管的权力范围,中书令的职位实在与这个权力难以匹配,一纸诏书下来,晋升桓砚的官职为丞相,也就是说桓砚成了寻国的第二个丞相,当初挽义怀虽有重复丞相之位的野心,然而太后那时还在位,太后是个十足的政治家,她在一日,挽义怀的丞相之位就推迟一日,前年太后方逝,挽义怀的野心重启,他又开始在谋划丞相的高位,只是身体的状况却不如人意。
太后当政事事亲为,皇帝便很少接触政事,等到他当政时国家被他治理成了烂摊子,挽义怀有心让皇帝昏庸,让民心生变,好让让天下共诛之,然而挽义怀没等到这一天,他没做完的事桓砚帮他做了。挽义怀帮桓砚做了一个很好的铺垫,再加上桓砚的谋略,丞相之位唾手可得。
孟子有言:天时,地利,人和。
桓砚成为丞相是必然。
诏书下达中书令府时挽饶被搀扶着出来一同接旨,她听到那个消息时狠狠地愣了一阵,他还是当了丞相么?这是臣子中的最高位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桓砚的政治野心是不是该定格在这里了,可是他会甘心为人臣子吗?不知道为什么,挽饶心中隐隐感觉桓砚所要的不止这些,他的野心就像一口没有底的洞,把权力名利无止尽地吞噬下去,他却从未说过满足。
如今景王出征,桓砚的权力遮天,朝野之人倒戈相向,当天来道贺的人便有踩烂门槛之势,挽饶负伤,呆在玉坊阁没出来理会。
到了傍晚前来道贺的人流才渐渐消退,桓砚与形形色色的人攀谈了一整天甚是乏累,他还得赶回玉坊阁批阅公文,丞相一职自然不是那么好当的,公文被耽搁了一日已经积压得同小山一般高。
桓砚进来玉坊阁时挽饶正坐在床上专心地给自己擦药,桓砚的突访把挽饶吓得连手中的蘸了药水的棉花都掉了,因为挽饶正撇开衣襟擦着胸口,挽饶眼角余光扫到桓砚的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样的姿态,连棉花都懒得顾上,忙把衣襟拢上。
桓砚盯着挽饶,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尽管确实看到了挽饶乍泄的春光,可是并没有脸红心跳,只是淡淡道,“小心点。”
挽饶的脸已经涨得发红,却见桓砚这副淡定的模样心想自己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好歹她在学校时的美貌加成绩还是惊艳了整个学校的,虽然是不及桓砚妖媚,可是不至于受到这样的对待。
如此想着,挽饶就小心的出声了,“喂,你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啊?”
“为什么要害臊?暴露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桓砚淡漠地说着,挽饶又气又无奈的咬着牙,好吧,她确实应该害臊。
桓砚并不是重****的男子,除了之前的一次侵犯,桓砚便再没有动过挽饶,挽饶想桓砚肯定在后悔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把她给要了,因为即便二人同床共枕挽饶也勾不起他任何心思,所以挽饶后来看到他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这也就更加坚定了挽饶的猜想,桓砚的父亲肯定是事业型男子,不注重儿女情长之事,身边的女子少,只有余灵一个妻子,唯一的儿子也继承了他的秉性。
没有父爱的桓砚肯定是伤痛无比,所以不愿提及他的父亲,对,就是这样,挽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