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砚转身去批阅公文,挽饶整理好衣衫也跟了过去,桓砚虽然升了官,但是表情很平静,丝毫看不出喜悦,挽饶很好奇,便开口问了,“诶,你怎么没有很兴奋啊?你不是当丞相了吗?”
桓砚取出紫毫笔蘸了些墨水,道,“我知道我会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为什么要很高兴?”
“你怎么就这样确定你会成为丞相?”这是挽饶一直以来郁结在心的疑惑,皇上不是说了桓砚不要妄想成为丞相么,为什么他又反悔了?
“因为皇上的病要慢慢调理,而在这期间他不可以过于劳累,他必须要把他要处理的一部分政事下放,除了中书令就是景王,然而景王出征,他的选择就剩下我,我是中书令又如何,中书令是中央权力分散的结果,权力受到了限制,所以我会借着不敢越俎代庖的理由拒绝,我需要名正言顺地拥有这些权力,如果皇帝不同意我做丞相,那他病中的这段时间就无人总揽朝政,朝纲更会大乱,他更怕我趁乱加乱,既然左右都是死,他只好冒险拜我为相,总领百官,替他下达诏令。”桓砚把玩着蘸了墨的紫毫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毫不避讳地吐露了一切,挽饶这才恍然大悟,天时人和皆在,难怪桓砚胜券在握。
地利在于连景出征,不可能回来帝都干涉这件事。
天意如此吧。
“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得这样的病,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挽饶还想说皇上的身子怎么就这么弱,竟然还会闹出纵欲过度的笑话,不过这些话只是在脑袋里过滤了一遍,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他身边的女子太多了,又不懂得克制,体力被掏空是迟早的事。”桓砚提起笔开始在公文上写写画画,他的语气平淡,无任何波澜。
“不是,是他太弱了,还有比他更纵欲的人,也不见得会这样。”
“你见过这样的人?”
“没有,听过。”
“这你都能听过,你说说你是在哪听的。”
废话,挽饶曾经处在信息爆炸的时代,这种事听多了,可是桓砚不知道啊,挽饶又从未坦明过自己的身份,挽饶正琢磨着要不要说出来,桓砚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没再为难她了,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你不睡吗?”
桓砚指指案上高高的的文书,道,“你觉得我现在能睡吗?”
显然不能。
桓砚这个丞相当的可真累。
挽饶不禁感慨了几分,然后轻描淡写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可是去睡了。”
还是当个闲人好,当然,挽饶的闲建立在桓砚的忙上面。
翌日挽饶醒来发现桓砚趴在书案上睡着了,挽饶走过去矮下身从旁边认真的注视着他,却恍惚地记起了她的曾经。
曾经满书桌的试卷和课本总是把她累得像条狗一样趴在书桌上睡着,身侧的台灯依旧闪亮到天明,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她不记得重复了多久。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拥有这样疲惫却充实的夜晚?
是那个特殊的夜晚让挽饶的人生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现世,一半在这个莫名的时代。
桓砚已不知何时醒来,挽饶却仍在出神地回忆着那些真实却又难以触摸的曾经。
“你在看什么?”
桓砚的一句话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挽饶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然后才结巴地说,“没.没什么。”
桓砚不相信,挽饶只好扯开话题,“你昨天晚上很晚睡吗?”
“有点。”桓砚打着呵欠慵懒地回答。
有点,有点是指多晚?桓砚精力这么充沛的人都能累成那样,肯定是很晚才睡。
挽饶面上没质疑,只是说,“累就不要撑着,搞不好你步上皇上的后尘,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差别很大好不好,他是纵欲过度,我只是是略微劳累。”
“都是劳累过度,差不到哪去。”挽饶不屑地起身,心想:还真以为你是钢筋水泥啊,我看你父亲就是给累死的。这些话挽饶可说不得,她最多心里想想就是了。
挽饶还未完全站起来,就让桓砚给拉了回来,挽饶一个不留神就坐在了他怀里。
心里闪过片刻悸动,挽饶不安分地扭动身子,却发现他的手牢牢的箍住了自己,挽饶扭头不高兴地盯着他,“你想干嘛?”
平日来桓砚的不作为,让挽饶的毫不忌惮成了惯性,这个时候也没有很害怕。
桓砚在她耳畔吹了口气,调笑道,“我发现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有吗?”挽饶抑住微微的慌乱,镇定地问。
“有,你不怕我?”
“以前还怕,可是我现在觉得你实在没有什么地方让我怕了,反正你现在又不会杀我。”
挽饶说的是实话,桓砚现在找不到理由杀她,所以她还能很安稳地活着,那她还能怕什么,难道还会怕他再次侵犯自己,怎么可能,桓砚压根不会在意这档子事,他向来当她为空气,可有可无。
“哦。”桓砚拖长了声音,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挽饶被看的心里发毛,堪堪侧过脸不去看他,眼角余光却瞥见桓砚的手松了松,于是一掌拍开他的手,忙从他怀里站起来。
这么轻易的就挣开?挽饶疑惑的看了桓砚的手,好吧,桓砚只是想玩玩她,挽饶也不生气,潇潇洒洒地走开了。
独坐着的桓砚看着挽饶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从挽饶方才的反应中可以看出她对他的害怕与怨恨算是消除了些,时间是疗伤的好东西,他还得等下去,等到她完全放下害怕与怨恨。
因为身上有伤,挽饶既不用去给余灵请安,又不用学琴,只是好好窝在玉坊阁便好。
这天仍然有很多前来道贺的人,有些桓砚亲自接见,有些由管家打点,同过年前送礼时的场面无二样,只是时间不同而已。
挽饶无聊,便想着给连景回一封信,上次本来说是要写的,记着记着就忘了,这次帝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连景作何想,不管怎么说,写封信去问候他一下。
其实挽饶与他的交集不是很多,但彼此是属于那种一见钟情的类型,现在是什么关系呢,她是有夫之妇,他却不是她的夫君。挽饶感觉自己就是个偷汉子的不守妇道的女人,给连景写封信还得偷偷摸摸的,这样的日子至少还得挨到连景回来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