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云初问道。
众人闻此都兴致勃勃的看着天尧。天尧见此,也不想让云初着急,接着说道:“朕也猜不透格尔敦这只恶狼是怎么想的,他送来的人质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弟弟,吐蕃唯一的小王爷多吉和吐蕃唯一受封的公主敬灵公主。”
众人闻此都是一阵的惊讶。天裕先是随众人一样,也是一阵的讶然。而后一脸凝重的盯着桌上的酒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含贞则沉不住气的说道:“这也太奇怪了,那个难缠的吐蕃汗王怎么会把自己的弟弟妹妹送来做人质呢?”
执松闻此也应和道:“这个吐蕃王确实是很难缠,虽然明知道他不是有心求和,但他却主动送来那么重要的人质。说不定这就是他用来迷惑我们的阴谋。毕竟两国开战,必是会先杀人质的。格尔敦只看我们怎么处置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便会影响我们天晟王朝的国威。给了格尔敦挑衅我国的机会。这次虽然是主动送来人质,却也是一件棘手的事啊。”
天尧闻此颇为赞赏的看着执松,继续说到:“这正是困扰朕的问题。作为天朝上国,若是不答应求和,必会引起其他小国的不满。若是答应停战,那就给了吐蕃那匹饿狼喘息的机会,将来也必是一场恶战啊。所以朕势必要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
“我倒觉的这件事情很简单呢。”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初这时发了话。
众人闻此都看向云初。只见云初一脸的轻松,似乎困扰众人的问题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一直低着头的天裕也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云初,似乎对云初的答案很有兴趣。
天尧也收起了满面的愁容,玩味的看着云初,打趣道:“那淑妃说说,让朕也长长见识。”
云初闻此,颇为认真的说了下去:“依云初看,这件事情简单的很呢。既然一个哥哥会让自己的亲弟弟去做这最危险的人质,那一定是这两个兄弟感情不好。不好到哥哥想让弟弟死的地步。但是作为哥哥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又不想亲手杀了弟弟。所以就送弟弟去最危险的地方。而把弟弟送去作开战两国的人质,就是最名正言顺的赐死了。”
待到云初说完,桌上的四人都是一怔。
天尧看着云初,一副赞赏的神色说道:“淑妃说的有理,许是我们想的太复杂了。只是兄弟之间,怎会变到这种地步,这一切也有待考证啊。”
“不用考证了,依臣弟所知淑妃说的似乎有八分对。”一直沉默的天裕忽然开了口。
天尧闻此,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看我这记性,竟忘了天裕曾在大漠做了一年的细作了。看来天裕对这其中的内情有所了解?”
天裕闻此,恭敬的向天尧点了点头,回话道:“正如皇兄所言,臣弟在吐蕃期间确实打听到了一些吐蕃内廷的密闻,今日想起,许是与格尔敦和多吉的关系有些关联。”
天尧闻此示意天裕说下去,天裕见此又继续说了下去:“那是前年的事情了。那时吐蕃的汗王还是孟和。臣弟当时听说,小王爷多吉与格尔敦的准王妃私奔,被孟和抓了回来,那个准王妃被抓回来之后,是被格尔敦亲自射杀的。臣弟还听说,也是从那以后格尔敦才变得如此冷血和嗜杀。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吐蕃的宫廷秘闻,知道的人并不多。臣弟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依臣弟所见,格尔敦和多吉的兄弟情也许正是因为此事而破裂的。若是真的如此,那么淑妃娘娘的猜测就是成立的了。”
天尧闻此,冷哼一声:“格尔敦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啊。但是他不是一个英雄。他连禽兽都不如。作为一个男人竟然亲手杀死了最爱的女人,还要置自己唯一的弟弟于死地,真是个禽兽不如。”
天裕和执松闻此也是同仇敌忾的咒骂着格尔敦。
“那个敬灵公主又是什么来历呢?”过了半晌,天尧收拾了心情又问道。
天裕闻此,神色有些犹疑回话到:“至于这个敬灵公主,臣弟确实没有听说过。臣弟只知道,吐蕃的先王后去的早,只留格尔敦和多吉两个儿子。吐蕃王孟和也没有再娶,所以吐蕃是没有名正言顺的公主的。依臣弟所见,这个敬灵公主不是沧海遗珠便是与吐蕃皇室颇有渊源的贵族女子了。而她自然也是格尔敦想要除掉的或者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
天尧闻此,点了点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天裕和执松似乎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桌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变的有些古怪。云初和含贞看着三人,都有些不自在。
“陛下该罚酒。”云初见这副情形,率先发了话。拿起了酒壶,为天尧添了一杯酒。接着说道:“陛下说了今天是家宴,咱们只说家事,怎么反倒提起了国事。这国事是在宣政殿你们男子谈的。这里是景仁殿,咱们只谈家事,陛下说到底该不该罚啊?”云初说着向天尧挑了挑眉,样子十分的娇俏。
天尧听后,立刻收起了刚才的阴郁,换了一副轻松的神色,宠溺的说:“淑妃说什么都是对的,朕自愿受罚。”天尧说完端起云初给她斟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后依旧一副宠溺的看着云初。
云初看着天尧,脸羞的红红的,赶紧又拿起酒壶起身对天裕和执松说道:“裕王爷和执松哥哥也是要罚的,你们认不认罚啊?”
天裕闻此,温和的笑了笑:“淑妃赐罚,臣弟怎么敢不接啊?”说着也站起身来,递过了酒杯。
云初满面笑容的为天裕斟酒,特意将包着左手的锦帕上的流云图案放在上面,天裕低头,看着云初手上的流云图案,有那么一阵的恍惚,抬起头来对上云初明媚的笑容,心里念到:原来她还记得,还记得啊。想到这里天裕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看着云初也报以温和的微笑。,又坐回了位子。
这时云初又转向了一边的执松。执松见此也站起身来。眼中透出的情谊是那么的深沉。执松看着眼前端庄而美丽的云初不禁感叹道:九年了,终于又和云初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了。然而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云初成了淑妃,而我成了含贞的驸马。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但是这确是一场美梦。也许只有陛下这样的人才能给云初她所要的幸福。而这件事我早该想明白了,也许从看见云初在梧桐树下荡秋千时我就知道了,也许还要更早些吧。想到这里,执松温和的笑了笑,回到:“臣谢淑妃赐酒。”
云初闻此,一脸的不情愿,撇了撇嘴说道:“执松哥哥看来是应该罚两杯了。陛下不都说了这次是家宴,执松哥哥还要和云初淑妃长淑妃短的。在云初眼里,执松哥哥就是云初的亲大哥,含贞就是云初的大嫂。执松哥哥要是再这样见外,云初可要生气了。”
执松见此,有些为难的笑了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天尧看着这情形只觉得好笑,不禁说道:“云初说的没错,今日是家宴。咱们本就应该以姓名辈分相称。执松你就不要客气了。只把云初当成自家的妹子,这杯酒,你受的起。”
执松闻此坦然的笑了笑,只道:“那为兄就接了云初妹妹的这杯酒了。”执松说着递上了酒杯。云初满脸含笑的为执松斟满了酒杯。
含贞见了,也慌忙的起了身说道:“那含贞也要云初妹子敬酒。怎么说我也是云初的嫂子,这杯酒我也受的起喽。”含贞说着轻轻的撞了云初一下,满脸的笑意。
云初见此,赶忙说道:“是,我的好嫂子,妹妹这就给您敬酒了。”云初说着为含贞斟了一杯酒。
含贞看着手中满满的酒杯,早就乐开了花。心里不禁念到:执松,你没有让我白等,当你接过云初的这杯酒时,我知道,云初再也不会是我们的障碍了。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想到这里,含贞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再烈的酒此时喝下也觉的是甜的。
执松端着酒杯,看着云初,无意间瞥到了云初手腕上的铃铛,笑的很释然。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没有委屈,没有无奈,只有满满的祝福。云初,你一定要幸福啊。执松心里念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说桌上的气氛经云初这么一闹,一时之间也活跃了起来。就像天尧说的那样,今晚没有帝王,没有公主,只有惺惺相惜的一群年轻人。
雪依旧在下,没有寒冷,只有满屋的温馨。
苍茫的大漠上,只有几点微弱的火光。丰灵裹着厚厚的裘衣坐在篝火前。周围的雪被火烤的几乎都化了。周围湿漉漉的,雪水沾湿了丰灵的外衣,她也没有感觉到,只看着篝火心里五味杂陈:还有一个月就要到圣都了。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那里了。离开将军府也快有一年多了,不知道执松少爷过的好不好,也许也该有了自己的孩子吧。想到这里丰灵凄楚的笑了笑:为什么,我明明该恨少爷的,但为什么,我越让自己恨他越想念他。如今回去,我已经不是那个小丫头丰灵了。我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这吐蕃国的公主敬灵。这一切是多么的奇妙和讽刺啊。
“外面冷,进去吧。”多吉一身深褐色的裘衣来到丰灵身边坐下,一脸的沉重。
“嗯,多吉也一起进去吧。”丰灵说着起了身,向营帐走去。
“跟我回吐蕃,你后悔吗?”多吉看着篝火幽幽的说。
丰灵闻此回过身来,看着一脸凝重的多吉,温和的笑了笑,心里一阵的柔软:初见多吉以为多吉只是一个野蛮无理的番邦男子。现在看来多吉却是一个外柔内刚,心地善良的男子啊。想到这里丰灵回话道:“没有,敬灵感谢多吉,感谢多吉给了我新的人生。是你创造了敬灵这个人,而敬灵也绝对不会让多吉失望的。”
多吉闻此,微微的点了下头。神色还是一样的凝重。
丰灵见多吉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多吉有心事?”
多吉听后,终于将视线从篝火上移开了,看着丰灵满脸悲伤的说道:“每走近天晟国一步,我的心就莫名的难过一点。记得我在行刺天晟国君主天尧帝的时候,曾有一个女子不顾生命的安危替天尧帝挡了一箭。每当回忆起那个画面时,我就莫名的想起了夏隐。那样的女子本不该死的,是我的失误葬送了那个美丽的生命,所以我一直都在自责。若是那日箭上没有涂剧毒,她也不会死吧。”多吉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样子十分的悲伤。
丰灵闻此,慢慢的走回多吉身边,缓缓的坐下,安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夏隐姑娘和那个美丽的女子都已经走了。多吉你即使再难过她们也活不过来了。我们眼前的当务之急并非悼念和追忆往事,而是如何保全自己啊。只有保全了自己,才有将来,才能使死者瞑目啊。”丰灵说着又向火堆里加了几块木柴,一阵寒风吹来,摇曳的篝火舞出了诡异的光彩。
多吉定了定神,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丰灵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她不说,他也不问。
多吉没有再说话,也往火堆里添了一块木材。心里念道:就像丰灵说的一样,现在不是追忆的时候,当务之急确实是要保全自己。比起眼前的丰灵,自己却实有些惭愧。作为人质,要在天晟国保全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可是作为吐蕃的族人,即使是死在天晟国也是死得其所了。因为夏隐死的时候,多吉就已经跟着一起死了。想到这里,多吉苦涩的笑了。
苍茫的大漠,仰面看着广袤的天空,竟然没有一颗星斗。前面的路总是那么的迷茫,似乎永远都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