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暖馨殿的时候,云初就像是一个雪人一般。整个身子都被雪盖住了。艳梅见了也来不及责怪,慌忙的帮云初把外衣脱了,又吩咐宫人们多点几个暖炉放在云初的身边。
艳梅见云初神情忧伤,眼睛哭得红红的,也不说话。看来怕是在恒昌殿受了什么委屈吧,这会正在伤心,说什么怕是也听不进去,所以也只能安静的守在云初身边。不去打扰她。心里泛起了嘀咕:主子和贤妃娘娘素来亲厚,看来这会也是嫉妒上主子了。主子那么珍惜的姐妹情也不过如此了。
正当艳梅心里犯嘀咕是,小谨偷偷的将艳梅拽出了屋子。
刚出了屋子小谨就忍不住的抽泣起来。艳梅见此赶紧走上前来轻轻的抚这小谨的背安慰道:“小谨丫头,你别慌,慢慢的告诉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谨闻此,冷静了不少,忙说道:“今日我陪主子去了恒昌殿,贤妃主子不知是怎么了,从咱们主子一进门,就话里带刺的数落咱们主子。主子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出了恒昌殿。可怜主子一直把贤妃娘娘当做是亲姐姐,心里头难过的不行,自己走在前头,不准我们跟过去,自己在雪里哭了好久,才回了宫。这不,咱们主子看了这个,就更伤心了。”小谨说着,赶紧从怀里掏出了琴谱递给了艳梅。
艳梅闻此赶紧接过了琴谱,摊在手里看着,嘴里念叨着:“群芳妒?是琴谱,是司音先生的笔迹。”艳梅嘴里念着,忽然恍然大悟,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了。
小谨见艳梅这样,只安静的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一言不发。
半晌艳梅才回过神来,拉过小谨的手说道:“好孩子,这天寒地冻的,你也冻得不轻啊,受委屈了吧,你赶快回屋歇着吧,今天就不用出来伺候了,好好的歇歇吧。”
小谨闻此正要推辞,艳梅又抢先说道:“小谨听话,回去吧,主子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的开导主子的,难到你还不放心姑姑不成?”
小谨闻此只能回到:“那小谨就先下去了,姑姑有什么事就招呼我吧。”小谨说完,向艳梅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艳梅见此也回了屋,看着一脸凄楚的云初,心疼的不行。心里只念着:咱们主子还只是个孩子啊。想到这里艳梅遣走了屋里其他的宫人们,慢慢的走到了云初身边。
“今日的事奴婢都听小谨说了。在奴婢看来,主子是个聪慧的女子,有些事情奴婢即使不多说,主子也是自然会想开的。主子现在还没想清楚,也是因为主子从进宫之后就有陛下的疼爱和保护,当然不懂这深宫女子的寂寥。也没有看透这后宫之中的种种阴谋和厉害关系。经了今日之事也好,让主子看看这皇宫并不是像表面上这么一片祥和的,因为这后宫的战争才是最残酷的。若是有人诚信的害您,到时候即使是陛下怕是也救不了主子呢。艳梅是这宫里的老宫人了,自进宫以来,不知多少人在艳梅面前永远的消失掉,主子心善,但也别失了那颗玲珑之心啊。”艳梅说着,拿着锦帕轻轻的为云初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云初闻此,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悲伤:“艳梅姑姑说的话,云初明白了。这宫里也只有艳梅姑姑和小谨是真心待我的。云初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快的我还没来的及对青竹姐姐好。”
艳梅闻此,轻轻的摸着云初的发辫,心更疼了些。
云初眼中含泪,又继续说了下去:“姑姑不知道,云初心里难过。我觉的对青竹姐姐有愧。是我夺走了天尧对青竹姐姐的爱,让她怀着孩子还要那么悲凉的独守在恒昌殿。我从来不在乎什么位分什么权利,只在乎天尧的心。若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位分可以寄慰青竹姐姐的心,那我绝对不会和青竹姐姐争抢,即使她想要这凤簪,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送给她。”云初说着抬起手来,竟要摘下发间的‘凤舞’。
艳梅见此赶紧拉住了云初的手,满脸无奈的说道:“主子还是不懂艳梅的话。不过总有一天主子会懂,在这宫里不是只靠陛下的宠爱就可以得享周全,否则自古以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女子为了那些您不在乎的位分前仆后继了。”
云初闻此,脸上扬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抬起头来,温和的看着艳梅:“有艳梅姑姑在云初的身边,云初什么都不怕。”云初说着拉过艳梅的手,乖巧的倚在艳梅的肩膀上。
艳梅见此,轻轻的摸着云初的脸,心里只念着:主子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往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平坦。我在这宫里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但几十年的后宫沉浮,我也学到了太多。即使是死,我也会好好的保护主子,因为我不想让云初再变成第二个文华皇贵妃。想到这里艳梅扶起倚在自己肩头的云初,蓦地看见了云初包着绢帕的手,慌忙的拉到了眼前,看着绢帕上的斑斑血迹,艳梅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责怪地说:“主子每次出门必是带伤回来的,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弄伤的?”
云初闻此,可怜兮兮的笑了笑,小声说道:“被一只雏鸟抓伤了。”
艳梅闻此,一阵的疑惑,赶紧问道:“我的好主子,外头天寒地冻得,又下了雪,难不成您还爬树去了?”
云初闻此,想笑又不敢笑,慌忙说道:“我没有爬树,只是救了一只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后来裕王爷来了,把那只雏鸟带走了,还帮我包了伤口。”云初说着,将手上的绢帕解开,拿在手里,看着沾着斑斑血迹的锦帕,有些自责,心里念着:都是我不好,还把裕王爷的手帕弄脏了。云初心里念着给锦帕翻了一个面。锦帕的一角蓦地绣了一个流云的图案。云初看着那个流云图案,竟然与自己那条锦帕上的流云图案一模一样,但是针脚似乎比自己的那条更加粗糙些。云初拿着锦帕,忽然笑了,笑的那样的明媚,心里念着:原来,“香公公”还记得,还记得九年前那个满身湿透的小女孩。
艳梅见云初一直发愣还忽然的笑了,赶紧摇了摇云初的肩膀,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病了?”艳梅说着将手抵在了云初的额头上。
云初见此,笑了笑赶紧拿起锦帕说道:“姑姑快把这锦帕洗干净吧,他日我也好还给裕王爷啊。”
艳梅闻此,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云初,不知道该那她怎么办了。
云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窗外漫天的飞雪,心里莫名的有些安心了。
傍晚的时候,云初正拿着群芳妒的琴谱练琴,因为左手受了伤,所以云初只能用右手弹拨着,心里不停的称赞道:不愧是司音先生的曲子,真是好听。只是这曲子的曲调太过于张扬,让人听了不免给人自负狂妄的感觉。云初心里念着,但还是克制不住对曲子的喜爱,依旧单手弹拨着琴弦,一副十分陶醉的样子。
就在这时,艳梅进了屋,看着云初一副沉醉的样子,笑了笑回报道:“主子,陛下派人来传话了,今天晚上,邀您去景仁宫用膳。这不,接您的步撵就在外头候着。您还是回来再研究这琴谱吧,艳梅这就帮您梳洗打扮一下吧。”艳梅说着走到梳妆镜前,挑起了发饰。
云初闻此也来了兴致,起了身也走到梳妆镜前,看着艳梅问道:“艳梅姑姑,你说陛下为什么会忽然找我去景仁殿呢?真是奇怪极了。”
艳梅回过身来,满脸笑意的看着云初回话道:“依奴婢看来,陛下必是觉得我和小谨碍眼,想要去景仁殿和主子单独相处一下吧。”
云初闻此,笑道:“艳梅姑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调皮了。”
艳梅闻此赶紧拉云初坐到梳妆镜前,说道:“主子就别取笑奴婢了,奴婢这就把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会见了陛下,让陛下也惊艳一下。”艳梅说着,就开始给云初梳头发。
云初看着镜中满脸温和笑容的艳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坐在步撵里,看着帐外的飞雪,云初一扫先前的阴霾,心情一时之间也好了不少。对景仁殿的情形也充满的期待。
宫人们在已经不浅的雪地里艰难的行走着,好半天才到了景仁殿。打开帐帘,竟是全忠亲自来迎接的。
全忠见了云初,赶紧行礼道:“奴才给淑妃主子请安了,陛下已经在殿里等着主子了,这天寒地冻的主子就随老奴进殿去吧。”
云初闻此,看着全忠温和的说:“难为全总管这么冷的天还要再此等着我,咱们这就进去吧。”云初说着下了撵。全忠见此赶紧上前扶住云初的手,两人冒着风雪进了景仁殿。
一进殿里云初就感觉到一阵温暖,小宫婢赶紧走上前来伺候云初将外衣脱了。云初整了整发间的凤簪,向全忠笑了笑。全忠会意道,立刻通报道:“淑妃娘娘驾到。”
云初闻此,向景仁宫的前殿走去。
一进前殿,云初就被眼前的情形惊住了。只见偌大的前殿只放着一张圆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食物,其实这也到也没有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桌前不是只有满脸笑意的天尧,还有——
“含贞?执松哥哥?裕王爷?”云初诧异的叫道。
含贞见云初来了,赶紧起身,快步走到云初身边,拉过云初的手,满脸兴奋的说道:“云初丫头,我都等你半天了,这才来呢,快点过来坐。”含贞说着将云初拉到了桌前,安排在她和天尧之间坐下。云初乐呵呵的跟着含贞坐下来,看着一旁的的天尧,撅了撅嘴。
天尧见此,率先开了口:“淑妃来了,咱们的人就齐了。今日是家宴,在坐的都是朕真正的家人。前几日淑妃生辰,含贞没机会进宫,这几日吵的朕不行,所以今日就办了这个家宴,大家在这寒冬之中可以聚聚,着实不容易。今日没有君臣,只有亲友,大家举杯,干了这杯吧。”天尧说着端起了桌上白玉酒杯,一饮而尽。
天裕和执松见此,也端起酒杯,将面前的杯中酒一饮而尽。云初看着三位男子都干了,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正要喝下去的时候,天尧忽然伸过手来,一把抓住了云初的手腕,责怪道:“淑妃又要胡闹了,病还没好全,倒喝起酒来了。给朕放下。”
云初闻此赶紧放下了酒杯,可怜兮兮的说道:“云初只是见大家兴致好,就也再跟着高兴起来了,云初失态了。”
天尧见此,觉的刚才的口气似乎有些重了,赶忙从云初手中接过酒杯,温和的对云初说:“那好,朕就当淑妃这杯酒是敬朕的,朕这就干了。”天尧说着从云初手中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云初看着天尧俊美的侧脸,温和的笑了笑,桌上的三位男子无一不为这明媚的微笑所倾倒。
含贞见此也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云初身子弱不可喝酒,那含贞可以喝了吧。”含贞说着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执松见了,赶紧劝道:“含贞,这酒烈的很,只喝这一杯就好。”
含贞听后,深情的看着执松,温和的点了点头,满脸的甜蜜。
五个人围坐在圆桌前,似乎只有天裕形单影只的,他装作无意的看着云初的左手,心里有一丝的担忧:看云初的神色还好,也不知手上的伤口碍不碍事啊。想到这里,天裕又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含贞注意到了一直沉默着的天裕,打趣道:“今日既是家宴,那含贞就放肆一下了。含贞只觉的裕哥哥长的如此俊俏,又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想必在这民间一定有不少的红颜知己吧,什么时候给含贞娶个美貌的小嫂子,也好为我们天家开枝散叶啊。”含贞说着隔着执松,一脸顽皮的盯着天裕。
天裕闻此,依旧是一脸温和的微笑说道:“这么多年了,含贞还是这样,都是嫁出去的姑娘了,还是这么淘气。看来还是妹夫太宠爱你了。”天裕说着拍了拍执松的肩膀。
执松闻此笑道:“王爷取笑我了,我也正是珍惜含贞的这份真性情才如此真爱她的。”
含贞听后。脸羞的红红的,拿起筷子为执松夹了一筷子菜。满脸的笑意。
天尧见此,也温和的笑了笑说道:“经含贞这么一说,我也有个好消息要说说。”
云初闻此赶紧问道:“陛下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来听听。”
天尧看着云初一脸好奇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的点了云初额头一下,说道:“你这丫头,就乖乖的听朕说吧。”
云初闻此赶紧乖巧的点了点头,满脸的期待。
天尧见云初一副乖巧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颇为庄重的说道:“吐蕃已经向我们天晟王朝求和了。”
闻此众人都是一惊,转而满脸的兴奋。只有天裕一改往日那一副温和的笑容,转而一脸的凝重。
云初闻此颇为急切的问道:“那沈将军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
“还不行”天尧看着云初,又说道:“依朕所见吐蕃此次求和虽然值得庆贺。但依朕对吐蕃王格尔敦的了解,这其中必然有诈。若是朕没有猜错,此次求和必是因为在这漫长的寒冬时节。吐蕃国没有足够的军粮和补给,所以才前来虚假的求和。所谓的求和,怕也只是他们缓兵之计啊。”
听天尧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有些失落。而一直沉默的天裕则一脸赞赏的看着天尧,心想:看来在皇兄的心里,对吐蕃的局势看的很是清楚了,我似乎也不需要过于担忧了。
天尧见众人都一脸的凝重,立刻换了一个轻松的口气说道:“虽然吐蕃人奸诈,不过我们天晟王朝的军队也不会输给他们,况且吐蕃也送来了人质,而且也是很重要的人质。”
众人闻此又来了兴致,又是满脸期待的看着天尧。
窗外漫天的飞雪,屋内却是暖暖的,人的心似乎也慢慢的暖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