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一身朴素的青衣站在城楼上,透过脸上的面纱,还是可以看见她满脸的泪水。含贞和执松也站在青竹的身边。看着军队慢慢的远去,青竹心里念着:但愿父亲能够平平安安的凯旋而归。
含贞见此,扶住青竹的胳膊,温和的说:“父亲已经出征了,这会子我们也看不见,姐姐身子重,切莫过于忧心,含贞相信,父亲一定可以凯旋而归的。”含贞说着满脸的坚定。
青竹看着含贞,点了点头说道:“姐姐知道了,妹妹不用为姐姐操心,倒是陛下,都这个时候了还是没来,看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青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的落寞。
含贞见此赶忙说道:“皇兄日理万机,定时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如让执松送姐姐回宫吧,姐姐的身子也不宜在外呆的太久,咱们来日方长,妹妹会经常进宫看看姐姐的,姐姐一定要好好的安胎啊。”
青竹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这时将军府的老管家丰年,一路小跑的跑到青竹跟前,边喘气边回报道:“回禀娘娘,宫里的总管公公派人来接娘娘回宫了。现在正在城楼底下候着呢。”
青竹闻此,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喜色。心想:看来陛下真的是有事耽搁了,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那执松送姐姐下去吧。”一直沉默的执松走到青竹身边,一脸的关切。
青竹笑了笑回到:“弟弟还是留下来陪含贞吧,姐姐自己下去就好。”青竹说着抬起手来,小丫头静儿赶忙上前搀扶着。“弟弟含贞,保重,姐姐今日就先回宫了,咱们来日方长。”青竹笑了笑在静儿的搀扶下,走下了城楼。
见青竹走了,执松又走到城墙处眺望远方,军队早就已经走远了,什么也望不见了。
含贞看着执松略显悲伤的侧脸,一阵的心疼。赶忙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执松,温和的说:“相公,含贞真的不愿意看见你这么悲伤的样子,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你就不要过于忧心了。”
执松闻此,温和的握住含贞放于他腰间的双手。没有说话,也许此刻没有比沉默更好的回应了。
青竹坐的马车慢慢的行驶着。静儿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脸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今日街上的人可真少,我记得陪主子秘密出宫的那日,这条街上的人和小商贩可是最多的呢。”
青竹闻此,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撩起了帘子,看着窗外。街上的人真的很少,几乎是没见什么人,街边的小摊位胡乱的堆着。以她将门之后的眼光来看,这里必然是发生了一场战斗。想到这里青竹心里一惊:那道真的是被陛下猜中了,此次送行,真的有人埋伏?想到这里青竹立刻招呼静儿道:“快把车外的刘公公叫进来,本宫有话问他。”
静儿见主子如此情急,立刻点头,起身出了车外。一会车停了下来。一个年纪很轻的小公公进了车里。
“奴才给主子请安,不知主子是不是有什么吩咐?这马车就这么停着,不安全,主子快些问完话,咱们也好快些启程啊。”小太监说着满脸的担忧。
青竹也没废话,直接问道:“本宫只是想问公公,陛下是不是在去城楼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快老实告诉本宫。”
小太监闻此有些紧张,忙回道:“主子何必为难奴才呢,这些个事主子回了宫就自然明了了,这些事奴才们是不能随便说的,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小太监声音有些颤抖,似乎真的很害怕。
青竹见此也不想为难他,只是温和的问道:“那你只告诉本宫,陛下此刻是不是安全的就好。”
小太监闻此松了口气,回到:“娘娘放心,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有上天的庇佑,必然是一切安好的。”
青竹闻此,心也安了。摆手示意小太监下去。马车又平稳的行驶起来。青竹摸着已经隆起的小腹,心里百感交集。
暖馨殿。
此时,暖馨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宫里所有的太医几乎全都来了暖馨殿。天尧一直在云初的身边陪着她,太医们无不眉头紧缩。依他们看来,以淑妃娘娘的伤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是谁都没有说,都是心照不宣的开药,抓药,熬药。
天尧看着在床上静静躺着的云初,心里已经痛到麻木了。虽然弩箭已经拔出了,血也是止住了,但是云初还是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依然面无血色,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天尧紧紧的握住云初的手。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云初的伤不轻,以云初的身子,怕是真的挺不过来了。但是他不愿相信,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她。
全忠在一边守着,也确实爱莫能助,只能拼命地祈求老天有眼,保佑淑妃娘娘周全。
一旁的小谨和艳梅早就吓傻了,当天尧抱着满身是血的云初到了暖馨殿,艳梅差点晕过去。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云初,忽然就这样被抬回来。任谁都是接受不了的。小谨看着云初身上的斑斑血迹,似乎看到了一年前,那个割腕自杀的云初,心里乱的不行。嘴里念着:不可以,不可以,不能让小姐就这么走了。
所有的太医都在忙碌着,只有安清唯安太医站在角落里,看着一屋子忙碌的人。满脸的凝重。在这个时候旁人也无暇管他,他只身站在角落里,神色颇为复杂,一副十分挣扎的样子。
云初替陛下档箭的事立刻在宫里传开了。宫里顿时炸开了锅。
德庆殿。
雁荷情急之下不顾身子不适就要赶去暖馨殿,正巧被赶来的太后尚芷容拦住了。尚芷容一脸责怪的看着雁荷说道:“哀家就知道你这孩子,心思重,会去暖馨殿的。但是你现在去的不是时候,听奴才们禀报,淑妃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你要是去了不正赶在陛下的气头上,迁怒于你可如何是好啊。况且你现在有孕在身,不宜去参与这白事,小心触了霉头,伤及腹中的胎儿啊。”
雁荷闻此还是有些心急,但是静下心来,摸了摸腹中的胎儿还是作罢,只是忧虑的说道:“太后是知道的,淑妃对于雁荷有恩,现在她危在旦夕,雁荷实在不能熟视无睹啊。”
“你这个傻孩子。”尚芷容握住雁荷的手说道:“你现在去也是没有用的,淑妃命该如此,我们也是无能为力。淑妃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孩子,说句不中听得话,与她而言,也许现在去了倒好。这孩子在宫里没有靠山又没有心计,而且进宫一年也不得宠。留于世上也是一生悲苦。倒不如现在去了,早日投胎,做个平凡的女子倒也是好事啊。只可惜了陈家这唯一的血脉是断了啊。”说道这里尚芷容深深的叹了口气。
雁荷闻此没有再说什么,只有满心的遗憾和惋惜。
华荣殿。
文雨芙坐在案前,听着碧柳说着云初的事,神色越来越飘忽不定。她心想:昨日才拉拢过来的淑妃,今日就出了事。怪只能怪淑妃这个人太自已为是了。竟然能够哄陛下同意她随驾出宫,看来她平日真的是小看了淑妃的为人了。幸好老天有眼,要帮她除了淑妃这个潜在的威胁,否则将来有朝一日,这淑妃会比贤妃更难对付。想到这里雨芙反而舒了口气问道:“太医有没有说,这淑妃还能撑多久?”语气甚是平淡冰冷,似乎像在问今日用什么膳一样轻巧。
碧柳闻此先是一愣,然后恭敬回道:“听其它宫人说,淑妃主子怕是挺不到明日早晨了,许就是今晚的事了。”
闻此雨芙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快些给本宫找件鹅黄色的宫装来,等到今夜淑妃死后,本宫就要去那暖馨殿奔丧,到时候陛下看见我如此打扮,一定会将对淑妃的思念一并转移到我的身上,到时候再度得宠就指日可待了,毕竟这淑妃虽然素日不得宠,但到底是救了陛下一命,陛下一定会很记挂她的。看来本宫还得好好的谢谢淑妃,是她用命给本宫换来一个机会啊,碧柳,你记住,淑妃死后多烧冥纸给她,也算本宫尽心了。”
碧柳听后,一身的寒意,看着眼前如此冷漠的贵妃主子,碧柳一阵的恍惚,心想:看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变得像宫里的女人一样冷血嗜杀,生不如死吧。
恒昌殿。
青竹刚进了恒昌殿坐稳,殿里所有的奴才们就急忙赶到前殿齐齐的跪在青竹面前,神色十分的慌张。恒昌殿的奴才们都知道贤妃主子和淑妃主子向来亲厚,淑妃主子为人十分可亲,待恒昌殿的奴才们也是极好的。现在淑妃主子出了事他们虽然也是颇为难过的,但是现在如何向贤妃主子禀报此事才是关键。这事要是回的不好,让贤妃主子动了胎气,怕是诛了他们的九族也赔不起的。
青竹见此有些诧异,心想:看来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了。忙问道:“有什么事,只管回禀就是了,是不是陛下有什么事?”
奴才们闻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青竹见此有些着急,指着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太监问:“你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本宫恕你无罪就是了。”
小太监闻此,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小心的回到:“回禀主子,今日淑妃主子随陛下出宫为沈将军送行,途中遇伏,淑妃主子为救陛下,身重箭伤,怕是挺不住了。”小太监说完,立刻伏身在地,不敢抬头看青竹。
青竹闻此,有些不信,心想:不可能,云初怎么会死,这是不可能的。青竹心里念着,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
静儿见此马上上前扶住青竹,满脸担忧的说道:“主子莫急,不要听这些宫人们乱说,他们以讹传讹,经常夸大了说,现在事情还是不够明了,主子稍安勿躁,奴婢这就替主子去暖馨殿看看去。”
青竹闻此,点了点头。满脸感激的看着静儿,说道:“快些替我去暖馨殿看看吧,有什么事情速速向我回报。”
静儿得令,郑重的点了点头,立刻出了恒昌殿。
青竹无心理会跪了一地的奴才,看着墙角云初前些日子送来替她解闷的琴,心里祈祷着:我今日已经含泪送走了父亲,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云初这个妹妹,老天有眼,救救云初吧。
时辰已经快到晌午了,但天色却越来越暗,似乎正在酝酿这一场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