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庆殿。
“昭媛姐姐,听闻陛下已经让皇后拟旨,要封姐姐为德妃,上个月陛下才给姐姐晋的位分,这次连升两级,即使与礼法不符,陛下也在所不惜,恐怕陛下对文华皇贵妃的宠爱都不及姐姐啊。”杨才人一脸谄媚。
于昭媛只笑不语,心里早就骄傲的不得了。自她进宫半年以来,陛下就一直宠着她,而且这份宠爱还与日俱增。风光直逼盛宠十几年的文华皇贵妃,可谓是陛下身边的第一红人。毕竟从一个小小的秀女晋到了九嫔之一的昭媛只用了半年时间,也是前无古人的。为此每日都有不少位分略低的才人,婕妤来巴结她。不过于昭媛出了名的傲慢和清高,这些个微分低的嫔妃也是下了被羞辱的决心才来的。
“就是就是,这宫里谁能比得上昭媛姐姐啊,不是不是,应该是德妃娘娘才是啊。”
“是啊,那妹妹就提前给姐姐贺个喜了。”
众人纷纷应和着。
“是啊,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姐姐还没有子嗣,若姐姐再怀有龙裔,这宫里啊,就没人比得上姐姐了。”刚孕有龙裔的刘婕妤不识时务的插了一句。
听到这里于昭媛的脸色瞬时黯淡了下来,起身对众人说:“我今日累了,妹妹们还是请回吧。”说着起身不顾众人的惊疑之色进了内堂。众人见此纷纷责怪的看着刘婕妤。好不容易得来的拉拢机会就被刘婕妤这只呆头鹅弄砸了,顿时也都没了兴致,纷纷告辞离开了。只剩刘婕妤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呆站在那里。
于昭媛进了内室,坐在了镜前。看着镜中,美人如玉,不可方物。但此时她的心中却窜出一股怒火,她转到镜前把桌上的锦盒全都掀翻在地,顿时步摇玉簪散落一地。泪水也止不住的滑落。
于昭媛闺名于娟儿,本是丞相尚睿一个幕僚的女儿,只因出落得娇艳迷人,被尚睿看中。本已订了婚,却在父亲的逼迫下参加了三年一届的秀女选拔,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尚睿安插在天泽身边最华丽的棋子。目的只为分薄了天泽对文妙然的恩宠,成为众矢之的,从而为皇后的贤德作陪衬。
实际上她做到了,天泽的确视她如珠如宝,百依百顺,能得到天底下最尊贵男人的宠爱,本也应该满足。但于娟儿在入宫之前就已被迫服下绝育的毒药,此生永远都无法受孕。天晟王朝有法,凡后宫无子嗣的妃嫔,帝王驾崩后,必须离宫,为先帝守灵至死,死后也无权葬入皇陵。想到这里,于娟儿就好恨,若不是为了双亲和兄嫂,于娟儿是死也不愿进宫侍候皇上的。虽然现在风光无限,但一切到头来都是虚无。皇后虽无子却有尚家的势力,而自己不过是随风的浮萍,到头来只会化为一缕青烟消散。
于娟儿苦笑着,若是要做妖妃,那就继续妖下去,即使背负千古骂名,也比了无声息的被人遗忘要好。在这宫中一天,就要让陛下多爱我一点,也许有一天,可能会有那么一天,可以让陛下看清尚睿那只老狐狸的真正面目,那时即使自己死了,也能瞑目了。
于娟儿想着俯身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胭脂盒,对着镜子补着被哭花的妆。在这深宫之中,于娟儿也不过是众多可怜女人中普通的一个罢了。
入夜。
“陛下驾临德庆殿……”
天泽在众人的拥簇下进了德庆殿,只见于娟儿身着素白色宫装,跪在殿外,一脸的憔悴。天泽赶忙走上前去,扶起于娟儿道:“爱妃为何如此,更深露重,何必糟蹋自己的身子,快起来。”于娟儿艰难的起了身却一个不稳,整个人陷进了天泽的怀里。天泽心疼的将于娟儿拦腰抱起,来不及责怪奴才们,就抱着于娟儿进了内室。
天泽将于娟儿轻轻放在床上,抚摸着着她留有泪痕的脸,心疼的问:“爱妃这是怎么了,何必这么糟蹋自己。”
“臣妾有罪”于娟儿略带哭腔,“臣妾听闻陛下要立臣妾为德妃,这与礼法不符,实在是折煞臣妾了,娟儿愧不敢当,只能跪求陛下收回成命,不然臣妾就算是死了也无脸面对皇室宗亲。只要臣妾有爱着陛下的心,就算化为风化为水,只要留在陛下身边,也是无憾的。”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又止不住的掉下来了。
天泽轻轻地为于娟儿拭去眼角的泪珠,已经好久没有一个女子让他如此的心疼。皇后虽然端庄秀丽善解人意,却总是端着皇后的威仪,使他们之间总是有着莫名的距离,最多也只能算是相敬如宾。妙然虽然是与自己共度生死的红颜知己,率真洒脱,但久居深宫之中,那份真性情也早被世俗掩盖,变为普通的妃子一个,虽然曾经倾心相爱,但早已没了那份热忱。只有于娟儿,让他感受到那份最原始的爱恋,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毫不掩饰,那份洒脱和真诚颇有妙然过去的风范,因此也是真的动了心的疼惜她。
“爱妃原来是为了此事。皇后已经批了牒旨,牒子明日就下来了,宫中又无人反对,爱妃又何必自责呢?”天泽说。
“能得到陛下的疼惜,娟儿已经是有福之人,如此厚爱,真的折煞臣妾了,臣妾又让陛下看笑话了,臣妾知罪了。”说着脸上泛起红晕,娇羞可爱。
“你这个小仙女,真是朕的开心果啊。”天泽说着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桃红色的唇。
夜深了,这宫中总有人是睡不着。
隔日清晨鸾凤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天尧身着紫色长衫,神采奕奕。
“尧儿,快来这里,到母后这儿来。”尚芷容欣喜的招呼天尧过去,确实是打心里喜欢天尧这孩子的。
天尧顺从的来到尚芷容身边坐下。
“听闻这几日,尧儿跟随父皇学习骑射,宫人们都传说尧儿聪明绝顶,刚学会拉弓几日,就可以射中靶心。真不愧是陛下的儿子,比陛下当年还要英勇。”尚芷容摸着天尧刚刚可以梳起的发髻,疼爱的说。
“母后抬举天尧了,天尧身为皇子,有必要为皇室的昌荣尽一份力,学会了功夫就可以像陈将军那样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保卫国家,这样才能保护父皇,母后和母妃。儿臣一定加倍努力,不负母后期望。”天尧认真的说。
“天尧真的长得大了,是个男子汉了,懂得要保护人了。”芷容温柔的看着天尧,心想,如果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天尧是自己的儿子那该多好。想着便把天尧揽进了怀里,但这一切也只是想想。
华荣殿。
“陛下好兴致,臣妾已经好久没见陛下做画了。”妙然一边研墨一边盯着天泽游走的画笔。
“朕是高兴,如果朕没算错,陈远尘今日应该就会到达圣都了,这个陈远尘让朕好等啊。”说着又在画上添了几笔。
“那恭喜陛下了,臣妾势必也要高兴一下,天尧马上就有一个好师傅了。”妙然应道。
“天尧有你这样的母亲也算是大幸了,如此为他着想,朕也要感谢你,为朕生了这样一个贤德的儿子。”天泽没有抬头,依旧专注的画着,口气有些疏离。
“陛下谬赞了,臣妾能结识陛下才是臣妾的幸运,陈将军和陈夫人也和臣妾颇有渊源,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文妙然笑着说。
天泽抬起头来放下了画笔道:“爱妃说的没错,尚睿已经自请去迎接了陈将军了,想必此刻已经接到了,不知远尘对朕赐他的宅邸满不满意。远尘本就不喜热闹,朕晚上会去将军府会一下远尘,明日早朝前回宫,今晚就不陪爱妃了。含贞的病现在也痊愈了,含贞到底已经是八岁的孩子了,也该找个老宫人教习她礼仪了。爱妃也尽快安排一下吧,别耽误了才好。”
“臣妾遵旨。”妙然微微欠了欠身子。
“那朕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天泽放下了画笔,整了整衣服转身离开了华荣殿。
妙然放下手中的端砚,心想:尚睿这只老狐狸也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自己的哥哥和侄女如今在他手上,如今以她的势力断然无法与尚家抗衡。本以为陈远尘回来就有一丝生机,没想到还是被尚睿这只老狐狸抢先了一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韬光养晦,稳住尚睿这只老狐狸,保住哥哥和侄女的命,然后再从长计议。好在自己在陛下心中有无可替代的地位,使自己在这宫廷之中能安然的生存,连尚芷容也要敬她三分。想到这妙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拿起天泽刚刚做的画,只见画中女子体态婀娜,美艳动人,不就是新晋的德妃于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