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记载此事,多言冀国储贰严石为之。可认真想想,国有危难,最该着急的人是谁?是国君!那老儿,虽老却还精明。严石若真敢越过他父亲,这储君的位子也保不了。
庆先生引我去见冀国国君时,应景也在,两人间客客气气,竟似不曾因夺兵权一事伤了和气。国难当头,平时的恩怨也要先放下。那冀国国君见了我就说:“左杀?莫不是应卿之子?”应景笑着答是。
待我走出,他倒追上来了,将我拉到一边,低声商量:“先生,前事还请先生莫怪,如今吾国有难,还请先生相助。”他也有求我的时候!但我能说不愿吗?先生如今也掺进来了,我不看别的,也要看庆先生。“先生,为道义……”应景又道。“聒噪!”我不耐地挥挥手,“我应允了便不会再改,你当我是来占你冀国的便宜?”应景变了脸,讪讪告辞。
其实刺杀一事早几年就提出,如今仍在准备中,但也只差一点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差一件武器!“什么不行呢?刀弓剑无一不可。”我同先生这样说,先生笑:“冬阳,器有灵。下等武器,土木为之,成事在人;中等武器,铸之形之,可以助力;上等武器,未出而有威,一出天下惧,则功倍矣。”
我听得呆了,还有这套说法?“那传闻中的立则、翊极当是上等了。”“然,且是上等中的上等。”听起来好厉害,也不知我的剑,算是那一等?
又一次寻找无果,庆先生也急了。我见他如此,心中也难受,便道:“不若现铸一剑。”先生猛地看我,我想,糟了,我大概是说出什么蠢话来了。
不想先生脸露狂喜,道:“确实可以!我记得天海有一秘境,内有一书。上书各名剑铸所用料、所耗时等,极是细致。冬阳,你与我同去取来。”
大景军队将要靠近冀国边界了,此事耽误不得。又因取书一事与天海相关,先生不愿让他人知道,我们便急急出发。
我们一路急驰,生怕耽搁一刻。途中下起雪来,冷的我手脚发僵,好像要从马上掉下。可我没掉下来,倒有人先掉下来了。
那日,我们专心赶路,却见前方有一人骑在一匹小马上,摇摇晃晃如醉汉一般。然后“扑通”一声,掉下水里了。冬日里的水并不深,可那人连挣扎都不曾,只慢慢沉入水中。这一看,看得我都分心了。先生上前,将那人拎起。竟是个小女孩!
庆先生让我集了些枯树枝叶,生了一堆火。那女孩醒转过来,僵直地转头看我们:“你们救了我,我会报恩。”才多大的小娃娃,就能说出这种话?我不在意道:“不必,先生平时就爱救几个小娃娃,惯常了。”先生如何听不懂我是说他的玩笑呢?但他大概也不愿多牵扯,并不反驳我,只道:“冬阳,走罢。”
我从女孩的马上取了条毡子,帮她围了,此时才看见这孩子竟与我一般是将剑系在右腰的。她是左撇?还是也想装样子?“冬阳。”先生又唤我了,我正要回去,女孩拉了我,颤声喊:“阿姐……”
娘的,这几年我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个女的了,这娃娃一眼就认出,太邪门了!我更是快快上马。没想未行出几步,那女孩大嚷:“你们,我还没报恩呢!你当我什么?以为我报不起吗?我可是很厉害的!”
见我们慢下来都不曾,她的话里更是带了几分怒气:“给我停下来!”话音一落,两匹马硬生生停下,差点没将我和先生颠出去。“回来!”两匹马又乐颠颠地回去了,带着坐在马上的我们。
“这女娃有些怪啊!”先生轻声道,真的很轻声,大抵是心中惊诧,无心之言脱口而出,我耳力好能听清,那女孩似也听清了,脸上一红,道:“其实,其实我家是养马的,驯马的法子,我也会些。”那你一脸心虚的表情又是怎回事?
“算了,带上她。”先生道。女孩手脚还僵,骑不得马,她对她的小马说:“回上一个驿站,届时我去寻你。”然后要与我同乘。我看她的马乖乖的跑开,只觉头皮发麻,忍着拉她上来。她一上来又亲热地喊:“阿姐。”
啊!不要叫我阿姐,我现在还作男儿打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