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到了书房,拿火石点了火四处扔了。书房里本有人守着,我这样做,较不惹人注意,待火势大起来时,也难救了。
火光亮起来时,我早已候在窗外,有人进来,呼喊着救火。来人越来越多,我便探了头,用布裹着手,将硝石全掷入火中,然后夹在来来往往救火的人中去寻猗师父了。
猗师父说,这将军府的主人每晚必在演练堂琢磨新的行军阵法。我到演练堂的时候,看见猗师父正与一男子对峙。“阿琚。”我听到男子这样喊,然后一摆手让守卫退下了。其后,两人的谈话我一句也不曾听见。风越来越大了,火也越来越大了,也不知是风助火势,还是火助风势。书房那边又传来几声震天响声。
我爬到一处高地——其实是屋檐——然后,极小心地取下背囊里的盒子,比取硝石还要小心。硝石还需遇热方能炸开,这个可比硝石可怕多了。猗师父不是一定要那人死吗?不粹点毒物我可不敢保证。
我又往那庭院中看去,嗯,两人相谈甚欢。好时机!我填了箭,又听得书房那边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风更大了,我稳了稳身子,却见那男子要走,猗师父伸手拦下他。
我仅能站稳,一时心神慌乱。风,很大的风,我闭了眼。西风,书房在东边,所有风都朝那边去。我此时方觉心中安定,算了箭大概偏到哪里去,就要出击。而猗师父也跳开去,男子并未疑心。
那一箭的速度很快,不然人们为何喜欢用离弦之箭来比拟那极快的事物?书房那边呼喊声炸裂声并起,又掩了箭矢破空声。
男子倒地后,猗师父毫不犹豫朝我这边喊:“走。”我们没有走大门,当然这时走大门别人也不让我们出去啊。
我们是从书房那角离去的,书房那边此时乱得不得了,围墙又被炸开了,我们轻易就离去。
我们的房间在二楼,我攀住几块凸出的东西,或石子,或柱头,很快就从窗口进入。久等猗师父,她却没上来。我探头去看,她正趴在半壁上喘气呢。我说什么来着?吃得太多,就跃不起来了。
我用了好大力气,才将猗师父拉上来。累得半死,却连休息也不能。“快,换上。”猗师父递了一件衣裳给我。
我们不敢点灯,但我目力好,加上窗外映入的天光,我看见那是件女装。女装?多久没穿了?“快些换。”我颇觉别扭地换上了,猗师父又拿了把梳子,没几下就把两人的头发都梳开了。这时,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猛地坐在地上,而我则捂着头,哀哀戚戚地攥住我那几撮落发。
正唉叹呢,楼下就开始有动静了。不一会,就有人来拍我们的门。猗师父前去开门,我跟在她身后。门外有人打着火把,粗声问道:“可见过两个著黑衣的男子?”“不曾。”猗师父细声答道。
领头的人是个疑心重的,又问:“你们两人?是何人?为何来此?”这样问下去,何时才完,我心中烦厌,躲在猗师父背后佯哭:“呜,母亲。”猗师父的后背僵了。领头嫌烦,骂了几句,离去了。
我们利落地锁了门,回屋瘫坐地上。“那些物什?”“放好了。”
好像正有人在外一般,两人说话极为小心,许久才低声交流几句。可是,在这种险险越过生死关的情形下,心中一时松懈,往往一脱口,便将真实的不能再真的话或想说的话道出。
“猗师父,那人你是认识的?”猗师父似是梦中呓语般答我:“啊?那人?他呀!他曾是我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