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师父?”我心中不解,挪了几下坐好了,心想:可是那女人和孩童有何不妥?我正要回头,猗师父腾出一只手捂住我的眼,我慌慌地去掰她的手:“猗师父你做甚?”她不说话,只狠狠加鞭。
初时我还挣扎,后来我不动了,因为我听见了。我听见我们身后传来孩童细细的哭声,还有,一种呜呜声,像是,像是狗啃骨头的声音。
荒原上很寂静,马蹄声又单调,加上猗师父捂了我的眼,我听得十分清楚。
为什么我要听得见!我真讨厌我这双能听见许多细微声音的耳朵。我曾被那些嘈杂声音烦恼,却还是第一次希望自己是聋的……
“呜……”我放声大哭,一直哭,直到出了荒原也还哭,周围鲜艳明媚的色彩并不能冲去我心头的恐惧。
我重新骑上自己的马,一边行走一边抽泣。猗师父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后来她大概是想安慰我,轻声道:“你该晓得的,要在这乱世活下去,很难。”骑行出一段路,她又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除非你比他人更强,更狠。”她也落泪了,想来她也过得不易。
我们在天黑前投宿在一家旅店,第二日,我们再次出发,谁也没再提昨天的事。
猗师父法子多,她寻了一队商队一同前行。这年头商人不好当,一则各国征战,世道不好;二则交战时有些人会假借商人身份传递情报,各国因此都不待见商人,并立各种名目来限制商人行动。可总有人为利而动,资稀物以获巨利。
商人贪利,猗师父便与他们商议沿途护行,只要搭上我们两个,但饭食就要向他们买。没想到猗师父是挺有名的剑客,商队很痛快地答应了。
“猗师父好厉害!”猗师父听了笑得很是得意。
但我们漏算了一点,商人贪利,且奸!!我与猗师父在车沿边上坐了大概半个时辰,有个人来告诉我们要换条道,猗师父一听那条路的名字,炸了起来:“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况这条道艰险至极……”“所以一切就看猗先生的了,猗先生不想让人说自己是无信小人罢?”
猗师父恨恨作罢,又坐下了,不过我就遭罪了,此后我一直听见猗师父在低声念:“奸商,分明是想早些到达,抢在他人面前,以期得高价。”“我该如何?若贼人不来也就没事,可若是……”她又抽出剑来,不时挥舞几下。
进了那条道,猗师父就将我留在车沿边,她往前面去护卫。晚间她又去打猎,砍了几只野兽来烤,回来时一身血腥味。我嫌弃,她则不解,翻看衣裳:“我剑术好得很啊,明明半滴血都没沾上。算了,你懂什么。我这般劳累还不是为了让贼人看看,我们可不是好惹的,野兽我都杀得。”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我还是嗅得到那种血腥味,以至于难受到一块烤肉都没吃,只一个劲喝水。别人可不会同我客气,我不吃,他们就分了。
此后每日几乎如此,白日行路,晚间歇息。一连行了十多日,都不曾见着个贼人,猗师父也轻松许多,还会偷偷躲进车内小憩。
又过几日,据识路的人说,我们已走过最险的一段,再行一日,便能走出这条道。众人皆欢呼。可当晚却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