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三丫头刘巧玲,就是不爱飞针走线,描花绣草,女人家的事一漫不上心,专门爱看街上卖艺耍把戏的,生下来又天生个不吃荤。过去的大户人家,丫头讲究个针线细活的,哪家的丫头要是不会干,会被别人耻笑呢,连当老子的也脸上无光。这个刘巧玲偏偏就不好这个调,把刘大户急得跳蹦子。过去的女子出嫁,讲究个“毛盖崴,脚儿尕,脸丑不愁进婆家”。三丫头爱玩枪使棒的,不让家里给她裹脚。在当时的人家是见不着丫头大脚的,老父亲就愁:以后咋么说婆家呀?
有一天,街上来了一个和尚,山东人,拿着一把铜禅杖,来到街上摆开了阵势。和尚对众人说了:“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今天来到宝地,练几套拳脚,献我的丑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化个缘,为的是肚皮。”
说练就练,这个和尚就舞起了禅杖。赶巧三丫头刘巧玲出来,也挤在人群里看了一会。
和尚停下对巧玲说:
“小姑娘,你去端一盆水来。”
刘巧玲把水端来,和尚又说:“我把这个禅杖舞起,舞到紧时,你端着水往我身上倒。”
这和尚一下又舞开了。刚开始只见一个和尚,舞到紧时就成了三个,再后来满场子五六个和尚来来往往转呢。最后,舞着舞着,只听得风声,和尚和禅杖都看不见了。正在这时,巧玲一下把水全倒了过去,“唰”的一声,水一漫向四面八方喷去,溅了看热闹众人一脸一身。
和尚停下来,身上是滴水不沾,大气都不喘。巧玲看着迷了,一把就把和尚的腿抱住,说啥也不放:“师父啊!我要拜你为师,跟你学本事。”
“你能下得了苦?”
“再苦再累我也情愿,只要你教给我。”
“那也得问你老父亲一声,你个娃娃家,不在家老实待着,你老父亲能允许吗?”
去问老父亲,刘大户一看巧玲年纪七八岁了,女红一样不通,就摇头叹息说:“不如就叫她跟上学去。”
不过他请求和尚说:“你以后也不要四处化缘去了,我家里钱嘛有的是,你就和小姐在家里教吧。”
和尚就在刘大户家里头住下。每天上午练艺,下午读书。巧玲姑娘心灵手巧的,学了半年,七十二路枪法样样精通。一天,和尚又对刘大户说:“姑娘本事也学了,遇见个霸道的人,自己防身已经可以了,可要是捉妖降怪的她就用不上了,我想教她道法呢。”
刘大户想:也罢,反正已经是这个样子,不如让她多学点,就同意了。拿妖捉怪的,画符念经的,巧玲脑子好使,半年就学会了。
有一天巧玲姑娘上街,见到来来往往的人胳膊上都挂着个红布条条,就问老父亲:“大大,这些人都带着个红布条条干吗呢?”
“说不得,这几天哈密来了个妖怪,每天晚上给人撒天花,不少娃娃都死了。”
“那咋不请我师父捉去呢?”
回去就苦苦哀求师父去捉这怪物,师父缠不过,就说:“捉是可以捉,就是没个帮手,说叫上你去,又怕连累你。”
“怕什么呀?师父,我正想试试我的本事呢。”
就这样说定了。
到了晚上,师徒二人拿上禅杖,带上剑,出门了。三更里,就看见天上北方黑云密布,妖怪一下就来了呢。青面獠牙,眼像两个灯笼,明明的,手掌像个簸箕,抓着袋子里的天花往下撒呢。和尚用禅杖一指:“那妖怪,还不下来受死。”
妖怪一看是这么两个一老一小的,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只见和尚口念咒语,嘴上就往外喷火呢。妖怪下来就和和尚打了起来,三打两不打,巧玲也提上剑冲上来了。两人联手,和妖怪打了起来。人常说“好拳打不过双手”,这妖怪起先还怪凶的,渐渐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巧玲瞅准空子,一剑砍去,着着就把妖怪手臂砍下来一个。妖怪大叫一声,往西北方向跑了。
二一天,巧玲发开烧,热得像火墙一样。三天过后,出开花了,这是那个妖怪和她交战时给她撒下的。
一天晚上,巧玲正发烧呢,迷迷糊糊地觉得眼前猛地一亮,一道红光,一个美妇人驾一道红云下来,只听她说:“我是送子娘娘,你用道法砍的那个妖魔,是‘天花老怪’专门给娃们种天花呢,和我对头了几百年。你拿剑砍掉他的一只胳膊,给我解了气,应在这儿修个送子娘娘庙,你就在这儿当个送子娘娘吧。”说罢,一阵红云不见了。天亮了,她对刘大户说了这个梦,说完就死了。
话分两头,再说巧玲把天花老怪赶走的第二天,得天花的人一下子全好了。高兴得一传十、十传百,知道得天花的人都是一天好了的,一打听,才知道天花老怪被刘家丫头赶走了,还砍掉妖怪的一条胳膊。大家感谢得不行,都到刘家来看望呢。大家知道自己的天花好了,可刘家丫头天花重得很,都为刘家丫头焦急呢。谁知第四天,听说巧玲夜里做了个梦,要她做送子娘娘呢,天亮就死了。众人对巧玲感恩不尽,就凑了钱在西河坝巧玲经常练武的地方,修了一座娘娘庙,中间那个送子娘娘,就是照巧玲的样子塑下的。这个庙,我还见过呢。
讲述:刘德志 采录:张廷国郭晓东
附记:
娘娘庙位于哈密市新城西河坝坡,建于同治年间,每年农历三月十八为庙会活动日,因白喉流行,由农、商募捐修建。毁于新中国成立后。
七愿庙
汉朝的时候,王莽篡位,要把刘家赶尽杀绝,最后就剩下个刘秀了。刘秀被一个忠臣换下来,养活到七岁,被一个奸臣发现。没办法,刘秀只好向南奔逃。
一天,刘秀逃到一个地方。这儿只有一家人,住着一个老婆子和一个丫头。刘秀跑得又饥又渴,后边还有大兵在追。刘秀实在没劲跑了,见这儿有户人家,赶紧上去求道:“后边有大兵追我,好心的大娘救我一救。”老婆子心想:我这就独独的一院房子,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我咋救你呢?正在着急呢,只听丫头说:“咱家后院不是有一口枯井嘛,干脆把他放下去,也许能逃一命。”老婆子一听,说:“对,还是丫头有办法。”娘儿两个把刘秀装在一个筐子里放下去。刚把他放下去,只见来了一只蜘蛛,围着井口乱爬,三下两下就把井口给网住了。这时大兵也已追到,见这儿住着一户人家,就问老婆子:“看见一个人没有?”老婆子说:“没有人来过。”大兵不相信,开始搜。可是这儿除了一间破房子外,还有一口枯井,井上还结满了蜘蛛网,根本不可能藏人,于是又继续朝前追去了。
刘秀就这样得救了,非常感激地对老婆子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不瞒您说,我父亲是原来的皇上,因外公王莽篡了我父的位,要杀我。今天幸亏你们救了我,我也没法报答你们的恩情。以后我若能得天下,我一定会报你们的恩。”老婆子听了心想:看来此人还是有福之人,不如我把丫头许给他。老婆子便对刘秀说:“孩子,我也不要你报答什么恩情,我就娘儿两个过日子。我哪天腿一伸就完事了,只有这个丫头叫我放心不下。现在也不小了,你不嫌弃的话,她就许配给你,不知你的意思……”刘秀说:“我是个逃难人,难得老妈妈你看得起,我是心满意足了。不过,我已有六个媳妇,你这女儿是第七个了,你看如何?”“好吧,好吧,就这样吧。”
谁知,刘秀称帝以后,时间长了,把这事给忘了。一天,忽然想起有这么回事,心想:一个人得有良心,当初人家那样救我,我得赶紧去把她们接回来。
哪知,当他带着人来到那地方一看,老婆子早死了。丫头左等不见他来,右等不见他来,连气带恼,也早死掉了。刘秀挺难过,过意不去,就在这儿修了一座庙,纪念这娘儿俩,起名叫“七愿庙”,也就是七宫娘娘庙。在黄河开口子的时候,到处都被冲得是大沟小河的,唯独这水冲到七愿庙跟前时,一转头就绕了过去。
直到现在,仍可看到七愿庙的前面有一道小沟正对着七愿庙,可是陡然转了一个弯,绕了过去。据说是因为刘秀的行为感动了老天,才使得这座庙一直传了下来。
讲述:蒋道俭 采录:郭晓东、张廷国
济公的故事
康熙皇上那时节,有个修下的大佛寺,五层楼高,里头睡了个“睡佛爷”,大得很。这个睡佛背后站着十八罗汉。济公是个赤脚罗汉,精脚片子,脏得很。人说是神仙一修成,就把人眼遮掉了,你看上去,越是脏得不讲究,越是个神仙。
康熙是这个“睡佛爷”转世,睡了一千八百年,魂影子转成康熙,当了京城的皇上了。他肚子上长了一个芽芽,那个芽芽谁都看不好,叫去的医生治不好,都给杀掉了。济公是伺候睡佛爷的,就下凡给康熙治病了。皇上跟前还不敢去,放上一根红线,从窗户上牵进去,拴到皇上手上摸了个脉,说:“你这一点儿病,好治得很。那个大佛寺里的睡佛爷头顶房上开了个洞洞,下雨给下到睡佛爷的身上,水点点跌下来,金身上打了个窝窝。你把睡佛爷头顶房上的洞洞补上病就好了。”康熙就赶紧派手下人把洞洞泥好。洞一泥好,康熙的病就好了。
济公以后又摆摊算卦。边上有个道人也摆摊看病呢,灵验得很,人家都叫他光华道人。把钱放到一个竹筒子里头,“哐当,哐当”摇两下,钱就没有了,变成药面面倒出来让你喝上,啥病就都好了。不过,这个道人赚钱赚得黑了心,没有几两银子,病是除不了根的。
济公来了,光华道人的钱,放在竹筒里就漏得不见了。光华道人气的就对济公说:“你这个狗日的,咋把我的钱收掉了?”“收掉了?我又没到你那儿偷去。你看你的病,我算我的卦。”两个人一下吵起来了,三吵两不吵,打起来,光华道人一拳就把济公打倒在地,昏过去了。道人说:“我把你这个狗日的,背到崖上摔死去。”就把济公背到一个崖往下扔呢。这济公早就想好了,把道人的袍子抓住,一扔,袍子“哗”一声撕下了半个,就拿着袍子布往下掉呢。道人看着济公摔下去,就转过身下山去了。其实,济公是仙家,摔下去翻起来就走了。
济公打山沟里出来,就到山口边的一个饭馆吃饭。吃罢不给钱就走,店家说:“哎,你咋不给钱?”“哎,有人给我付钱呢。这个东西放下他就给钱呢。”就把光华道人的半个袍子放下,走开了。
光华道人慢慢打山上下来,就跑到饭馆吃饭。吃罢,店家说:“哎,有一个和尚说他的饭钱让你给呢。”“咋叫我给钱呢?”“这是你的东西吗?”店家把袍子提起来,光华道人一看,就是他的袍子的半截子,知道济公是个仙家,没办法,说:“我给我给。”就一齐把钱给了,把那半截子袍子拿上回来了。
回来,光华道人就给济公说:“你这个和尚还行呢。”两个人还是治病的治病,算卦的算卦,不过光华道人治病再也不敢多收银两了。
有一个地方,有一个大海子,海子里有一个大鱼成了精。鱼的胡子伸出来就有指头这么壮,有五尺多长。一到后晌,人都不敢担水去,牛也不敢喝水去。去了,就都被吸进鱼肚里去了。这个地方的县官就给皇上报了,康熙就叫济公降妖来了。
济公跑上去,县官阔得很,摆着酒席,吃了喝了,济公就坐着念经,鼻子里出来两道红光射到海里面,鱼的鼻子里也出来了两道黑光顶着上来了。顶得不行,济公一下拿出“五雷针”打下去,把鱼打死了。县官问:“降到了没有?”“降到了,一个月以后湖水干掉了,你看有妖没有。”
没停上一个月,海子里的水干掉了。那个鱼有多长?二十五丈长。太阳一晒,鱼臭掉了,臭得人都站不到跟前。
县官就用鱼骨头修了个“鱼骨寺”,你说这鱼大不大?
讲述:金生云 采录:郭晓东张廷国
智斗狼
天山庙有个道士,在庙里教一帮子徒弟习武。
教的徒弟,一般是三年期满。这一年,教的徒弟本事学成了。师父对大徒弟说:“你下山去吧!你的本事这几年练得邦尖,可以闯荡江湖了。”徒弟磕了个头,道别了师父,下山去了。
下山以后,徒弟在南山口碰到了一个狼,蹲在那儿,个头像个牛一样大,两个眼睛明明的。这个狼不是一般的狼。这个狼的本领一般人是打不过的。在巴里坤那吃过十几年的羊娃子,咬死过几百头牛,多少人想打都打不过。这狼本事高强,又和黑沟里得道的狐仙学过三年,机捻得很,你打它的时候,它能和你对打。
徒弟就和这个狼打了起来。徒弟把师父传下的武艺全部用完,累得稀稀的,都没有打过。狼也累得喝痨气喘的。最后,狼退到一棵大榆树边上,不打了,只是躲闪,围着大树转圈。打了三百八十转,这个狼背靠大树站了起来。徒弟一看,心里想:狼没劲儿了,看我拿枪尖扎它,把它扎死。结果一枪扎过去,狼悄悄一躲闪,枪扎进树里拔不出来了。这时,狼扑过来不等徒弟反过手就把他吃了。
大徒弟下山时,师父交代过,一年之内要回山里一次,要验证学的本事的高低。一年过去,见徒弟没回来,师父就又派二徒弟下山去了。结果还是那个样子让狼给吃了。又过了一年三徒弟下山去,也是一样的下场。
三年了,三个徒弟都光见下去,不见上来。山上的徒弟都传说南山口出了一个妖精什么的。师父觉得很奇怪,就亲自下山去了。也像三个徒弟一样碰到了狼,狼还是像对待三个徒弟一样,又靠着树立了起来。师父一看,噢!我说呢,就这么个把戏,也算个本事?可惜我那三个徒弟了。只见他用枪的后托扎了过去。狼这时又原样扑了过来,老师父身子一闪,让过狼头,只一枪头,就扎死了狼。
有时候,你有再大的本事,但缺少经验,也用不到点子上,小小的困难就把你难住咧。
讲述:林得财 采录:郭晓东张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