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种田的老窝,他饶有兴致的对我说,“那个叫什么丛倩的小妞,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能不能介绍一下?”
“你白痴呀,她是我前女友呀。”我看到种田一脸色相,很欠扁。
“你真有福气,干吗要跟人家分手呢?”
“靠,不谈这个了。”
我没理会种田,烦躁的陷在沙发里抽闷烟,想着小宛。于是我给小宛打电话,她没接,拨了半个钟头的电话,还是没接。
没一会儿,我手机响起来了。我心头一阵紧张,应该是小宛给我电话。接起来,是丛倩的学妹,易艳艳。
“我们到学校了。路过操场时,丛倩又吐,又哭。现在她坐操场,一直在哭。你说怎么办?”
“她发生什么事情啦。不会是又失恋了?”
“不是的。可能是因为你。”
17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艳遇?”玲眨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
“没有。”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虽然,我的脑子里马上就想起了青峰,算起来还真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艳遇,但我实在不想让她知道。我担心,在我把一切都如实告诉她之后,会换来她一场语重心长的说教。她总是这样,老觉得我是那种单纯得容易被骗的女生。
“你撒谎!”她抓着我的手,煞有介事地看了一通,然后故作认真地说,“我最近和别人学了点占星术。你的感情线很乱,估计会有艳遇。”
“说得具体点。我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不是我该托付终生的人?”本来,我一点都不相信这些,但现在却是急切地想听听她会怎么说。和青峰已经一天不联系了,我不知道我和他有没有未来,却强烈地想知道。
“哈哈,两句话就露出马脚了吧!说,哪个男人!”
“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家里正给我安排相亲呢。那个男人,姓曾。”
“是不是头发掉得差不多,戴个眼镜的?”
“嗯。你认识?”
“认识。不过我警告你,少跟他接触!他可是有名的花花肠子。常常挑逗酒店女服务员。”
“你怎么会知道?”
“他和宋同一个部门呀,怎么会不知道。”
她口中的宋就是她的男朋友。和玲在一起,我们很少提及外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宋的工作单位。我很高兴她告诉我这个消息,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他了,谁让他作风不正派呢。
夜晚的城镇,月光清澈透明,使得小城有一种清旷辽远之感。玲被宋接走了,而我,坚持自己散步回去。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我得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梳理一下。
和L耗的时间太长了,我始终没办法把他从心里清扫出去。我们至少有过一段很甜蜜的日子,曾经坐着双人单车,从街的这一头骑到那一头。喜欢那时的他,宽阔的肩膀在我前面一耸一耸的,我会伸手揽着他的腰,把脸紧贴在他背上,和着夏夜的微风,伴着谁家院子里飘扬而出的钢琴曲,轻轻诉说一段幸福而平淡的爱情故事。可谁曾想过,就连这样的浪漫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他说累了,然后,我们双双从车上滑落。原来,浪漫也需要平衡,而我们,总是在失衡了之后,一味地怪罪对方不配合。
从那次起,我们不再坐双人单车。我以为我们的爱情成熟了,不再需要营造浪漫。其实更合理的解释是,我们都已经失去营造浪漫的耐心。不管两个人的感情怎样失衡,谁都不愿意在自己的那方多加一个砝码。谁说爱情不是自私的?
“回来了?”妈妈一见我就问,“他让我们留下你的电话号码,你觉得呢?”
“不。他的作风不好,我一出门就听说了。玲的男朋友说的,他们同一部门。”
“哦。那算了。”
妈妈低下头不再说话,大概她也觉得作风不正派的男人靠不住吧。
“没经过我的同意别把人往家里带。下次这样,我一定不出来见面!”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相亲这种事很反感,好像只是在攀比条件,完全不考虑两个是不是能走到一块儿!更何况,我的感情已经一团糟了,实在不想再添乱了。
“……”妈妈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没说,只是惊讶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十八
“跟我有关?你让她接电话吧。”我有些茫然的对电话里的易艳艳说。酒后哭泣的女人,多半是心里有伤。但不知道丛倩此刻的哭泣是否与我有关。她缘何哭泣?我的疑惑就像香烟迷蒙了眼睛,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好的。”易艳艳应道。
“呜——”没等我说话,电话里已是哭声一片,丛倩十足成了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子,抽抽噎噎,啜泣不止。这个狂野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脆弱。是不是有什么突来的事情刺激着她?
“发生什么事情,心里不好受吗?”我着急地问。
“呜——”她没理会我,继续哭泣。她如同一辆刹车失灵的汽车一样失控起来,哭得愈发的尖锐和流畅。
“受到什么委屈了?”
“……”她还是没说半句话,继续她的哭泣。这些年可能她身边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无从知晓。同样,于她而言,我的事情她也一样未知。在我离开丛倩之后遇到小宛之前的这几年里,我也有过一些清冷散场的爱情故事。要么我爱的人过早的离开我,要么我过早的离开我不爱的人。而小宛呢,一个从网上走下来的女孩子,我为什么就对她如此动情。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有我所迷恋的娇态,有我无法自己的柔情?还是有其他我所不能解释的命运劫数?
“我要回宿舍了,谢谢你。我挂电话了。”可能哭了十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她终于停止哭泣,突然开口说话。
“嗯。好好照顾好自己。”我说完,她那边就挂了电话。我本想问她为什么如此热烈的哭泣,但没有问出声。我曾经爱过她,我知道她会没有来由的哭泣,没来由的说谎。但现在很想知道她为什么哭泣了,这个疑问就像可恶的苍蝇那样一直缠绕着我,但很快便被另一个影像所缠绕着,小宛。没有小宛的消息,我会失魂落魄得像个酒鬼一样飘飘荡荡,不知所终。
第二天早上,我去单位加班。一个人穿过嘈杂的大街,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漂浮在城市上空的幽灵。我蹲在街边给小宛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我不知道她要冷静到什么时候。难道她真要到一个礼拜之后才跟我联系?那这些天,我该如何捱过去。
在单位,我精神恍惚,脆弱得像个易碎品,失魂落魄,整日像只鬼,满脑子想的都是小宛。中午,我想再给她电话。突然,发现手机没电,于是,我向同事借了手机给她打了过去。
谢天谢地,手机只响了两声,就被她接起来。
“呵呵——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接起来,我兴奋得像个刚下蛋得小母鸡,呵呵乱哼,全然忘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烦躁。
“青峰,我要死了。”隔着电话,我能听到小宛说话带着哭腔。
“啊?”不会吧,不就是才一天没联系,小宛就想我成这样。可明明是她一直不接我电话的。
“我刚才去洗手间,发现下面突然流了很多血。我很害怕,不知所措,被吓哭了。”小宛迷蒙的述说,我能想象她美丽光洁的脸上染着重重的阴影。小宛稀里哗啦的哭泣,如夜莺轻唱,跟丛倩失控汽车的尖锐哭声不太一样。
“不知道,青峰,我很怕。这样大出血,我会死的。”
“不会有事的。”我安慰她。其实我也怕,我没当过女孩,也没这方面的经验。
18
早上被玲的电话声惊醒。她哭着说,她和宋分手了。我一惊,忙问原因。她边哭边和我说话,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经同事介绍,玲认识了宋。29岁,在行政部门工作,样子一般,但能说会道。听他说话的时候,我常常觉得自己庸俗不堪。因为我会抱怨薪水太少,压力太大,环境太差。但他不会,他总是用居高临下的口吻狠狠地批判我的工作态度。末了,还会语重心长地说,要干一行爱一行,不能好高骛远……听得玲一个劲地点头,眼里盛满柔情。我虽然不喜欢他,但是我想,一个对工作如此负责任的男人,对感情应该也是如此吧?
那个晚上,他俯下身吻了玲。玲很激动地说:“我的经事不正常,以后可能不能生孩子,你可要想清楚呀。”这丫头天真地以为,这个吻了她的男人一定已经打算将她娶回家。
谁知道,送她回宿舍后,他就再没给她电话,她打过去的电话,他也不再接听。
“是谁说你以后不能生孩子的,医生吗?”她经期不正常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对此毫不隐瞒,几乎和她同班过的女生都知道这件事情。但似乎并没什么要紧。
“不是。没人说过。医生一直没检查出结果,也没给过我定论。”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玲为此忧心忡忡多年,每次,我陪她查资料,看医生的时候,我会暗暗庆幸自己一切正常。但是现在,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就在昨天晚上,我发现自己干干净净的裤子上有了一些红色的东西。是血!可好朋友明明才过去一个礼拜。难道,我的生理周期也开始不正常了?
“真的会严重到不能生孩子吗?”我吓坏了,听她在电话那头嘤嘤哭泣,我也跟着哭了起来。我根本给不了她什么安慰,我现在和她是同病相怜。宋如此负责任,可听到玲的话都会被吓跑,我都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人能接受我了。
挂完电话,我神情惚恍。裤子上的血渍一直在脑子里盘旋不去。它来得那么突然,没有一点征兆,却完全搅乱了我的生活。而玲的遭遇却让我加深了对它的恐惧,使我一整个早上都处于无助与慌乱之中。
电话响起了。我机械地接起,里面却传来很熟悉的声音,是青峰!我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什么约定,什么矜持,什么做作,统统都抛诸脑后,我只想把我的苦闷告诉他,哪怕他在听过之后就不再和我联系!我太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了,否则,我会窒息!
“青峰,我要死了……”话语未落,眼泪已经奔涌而出。
就在刚才,我去洗手间又看到裤子上新的血迹,一下子就模糊了双眼。如果不是有人,我真会大哭一场。
“不会是有了吧?应该不可能的?”看得出,他同样一无所知。我在一边哭得更可怜。
“会不会是药物的副作用呀?”青峰说的是,几天前,我们在一起后,我吃了一粒左炔诺孕酮片。
“不知道,青峰,我很怕。”我依稀记得看过那药的说明,里面根本就没有说会出血。如果有这个副作用的话,我想,我根本就没有勇气吃下去。但不知道怎的,心里却存有一丝侥幸,但愿这只是药品在起作用。
“不会有事的。”他的语气着急。
十九
当晚,我上网去查找相关信息,看到这样让我和小宛宽心的一段话:少数妇女口服左炔诺孕酮片后,短时间内可能有少量出血,一般无需处理,会自然恢复。于是,我当即把这段话复述给小宛听。
小宛则哭丧着脸,抱怨说:“世风日下呀,我为什么会是少数人中的一个!”
看到小宛那么伤怀,我有些难过。我说,如果我能代替你受罪就好。
“这样会不会影响以后当妈妈,我很怕。”小宛忧心忡忡地说。
“不会的,是药物的正常反应。”
“青峰,我还是怕。”
“……”
两天后,小宛告诉我,她正常了,没再流血。
生活回归平静,这本是好事。可这几天,我甚至怀疑她不再爱我。比如,我给她电话,她不乐意接,给她的信息,她也不大理会。
今天早上,我在办公室上班,突然很想她,就掏出手机给她发信息。直到晚上八点,还不见她的信息。于是我给她打电话,我在电话里粗着脖子跟她说,为什么收到我的信息不回。
“你觉得整天发这些信息有意思吗?”她反问道。
“我觉得有意思。”
“你笨死了。你懂吗?追女孩子要懂得一些战术,等女孩子上手了,要先把她晾几天,她就会懂得珍惜,哪有像你成天宠爱她呀,她会不懂得珍惜的。”
“我宁愿安静的爱一个人,给她最简单的幸福。”我在偷笑,我这样每天给她电话,对她死皮赖脸的死缠烂打,她能奈我何?
“你放心我吗?假如我出轨,你还会要我吗?”小宛话锋一转。
“你敢?”这个丫头也无缘无故的胡闹,像我的第一个女友丛倩一样,是不是女孩子天生喜欢胡闹,喜欢没有根底的假想。
“我们相隔遥远,你没法天天守在我身旁,我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你又能知道多少?”
“我不是天天给你电话吗?再说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伤心的?”
“难道你不会不要我吗?”
“不要再说这个话题好吗?”我觉得这个话问实在很无聊,尤其是跟最心爱的女人讨论这个话题,觉得很不吉利。
“假如你出轨了,我不会怪你的。”小宛突然在电话里蹦出这句话,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信。”遇到小宛后,我发觉自己丧失爱的能力,不再相信自己会爱上别的女人。我相信她也像我爱她那样爱着我。所以一方一旦出轨,就会给对方造成伤害。
“真的,我不会怪你。”小宛很坚决地说。
“那说明你不爱我?!”我拉下脸,有些不快地说。
“不知道。”她冷冷的说。她是不是一下子变傻了,连问题都不会回答?
“问你个问题,我现在是不是你男朋友?”
“不知道。”小宛低沉地说,语气里很伤感。
“那我是你的什么人?”
“不知道。”
“为什么你都是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急了,我们认识也有好几个月,我以为我们已经爱得很深很深,如同一个个陷阱。可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