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九百年前,金兵入侵,掳走徽、钦二帝。围绕“靖康之耻”,爱国的主战派与苟安的投降派之间,开展了尖锐的斗争。在一场场斗争中,福建永泰词人张元幹(1091-1170?),以他的英勇参战和悲愤填词,体现了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
靖康元年(1126),金军兵压开封,宋钦宗任命福建邵武人李纲为亲征行营使,负责京都防务,张元幹为行营属官,他随李纲亲临城上,周密部署,严阵以待。金兵驾云梯,发火炮,还用火船企图从汴河烧城。李纲、张元幹身先士卒,用火器、礌石击退敌军一次又一次的猛攻,并以木桩、巨石填汴河,使金军火船不得前进,自焚殆尽。在此形势下,怯敌如虎的宋钦宗仍接受金国的条件:输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尊金帝为伯父,割中山、太原、河间三镇。李纲愤怒指责:“金人索取金银,刮尽天下也难满足;三镇国家屏障,割让于敌,何以立国?”钦宗害怕城下之战,执意“议和”,最后还是落得个亡国被俘的下场。
宋钦宗之弟赵构,在睢阳(今河南商丘)即位是为宋高宗。他开始还摆出抗战姿态,任李纲为宰相,正当李纲积极备战之际,宋高宗为苟安一隅,竟向金拜表称臣,达成了屈辱的“和议”。李纲上书反对,无效。七十二岁的张元幹写了《贺新郎·寄李伯纪丞相》,有“十年一梦扬州路,倚高寒,愁生故国,气吞骄虏”等语,抒发他与李纲期盼恢复祖国的理想,顿成一梦;不禁愁思故国,满怀气吞狂虏的悲愤与壮志。
1138年,张元幹的好友胡铨(字邦衡)时任枢密院编修官,上书议政,批评宋高宗“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仇而不报”;抨击投降派,“义不与(秦)桧共戴天日”,“愿斩三人(秦桧、孙近、王伦)头,竿之篙街”;“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宁能处小朝廷求活耶”!这个奏折,惹恼了赵构、秦桧,胡铨被贬到福州当闲官。过了三年,岳飞被冤杀,投降派气焰更加嚣张,给胡铨扣上“饰非横议”的罪名,革去官职,发配广东新州管制。“一时士大夫畏罪钳口,莫敢与之谈”,生怕株连。而七十六岁的老人张元幹却无所畏惧,公然写词为胡铨壮行,留下了不朽杰作《贺新郎.送胡邦衡待制》:
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离黍。底事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聚万落、千村狐兔。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如许。更南浦,送君去。凉生岸柳催残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万里江山知何处?回首对床夜语。雁不到、书成谁与?目尽青天怀今古,肯儿曹、恩怨相尔汝。举大白,听《金缕》。
词的上阕先叙中原陷落,生灵涂炭,继述“天意”难问,揭露皇帝苟安屈辱的丑恶内心。悲愤难诉,殷殷送别,情深意切。下阕写从此一别,天涯万里,音书难通。但志怀远大之人,临别之际,不能儿女情长,最后请友人豪饮听歌作结。把对国事的忧虑,对权奸的痛恨,对“天意”的讥讽,对胡铨的友谊,融会交织,形成全词悲壮深沉、慷慨激越的意境。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赞张元幹写给李纲和胡铨的两首《贺新郎》:“慷慨悲凉,数百年后,尚想其抑塞磊落之气。”
据一位革命烈士的日记记载:正值苏区斗争艰苦岁月的1933年,周恩来在福建省建宁县作报告,休息时朗诵了这首词,并说了一番话,大意是:我很为福建人骄傲。张元幹是福建人。这一首词表达了作者对胡铨的同情,对投降派的憎恨。强烈地谴责金兵的侵扰,并希望胡铨以豪迈的态度对待投降派,不要消沉。周恩来还说,共产党人要学习张元幹的锄奸靖国、抵抗侵略的精神。不怕牺牲,前仆后继,去夺取胜利。这样才对得起福建古人张元幹,才对得起福建当代烈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