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吾邦之体育优势,国人尽可以掐指算来,千年以前的蹴鞠便是今天满世界滚的足球的先祖,而武术更是源远流长且门派林立众芳竞秀。若看今朝,乒乓小球曾推动地球旋转,排球巾帼不让须眉雌飞宇内……可以引以为豪的委实是不少,算不得体育大国,中上之国总是不用自诩的。
事情不像我们想的这样乐观。大不列颠国搞了次英人对中国体育运动的民意测验,竟有相当部分人把中国普及最广的项目列为麻将,其次才是排球乒乓球之类。我不知道是英人故意这样干的,还是对中国体育的无知。但细细思量,以普及之广,之持久,之花样繁多,若体坛上确可给麻将虚出一席,则完全可以推上首座,麻将至少是第一国玩。若从考证的角度来看,国玩不知道能不能纳进国粹,若可以则值得写上一笔,为后来更完善地修订规则提供些前世的依据和经验。虽连胡适先生都曾写过麻文———《论麻将的无限可操作性》,但即使无限,依然可以补白赘续。当然,在比较学盛行之今日,还是多应用比较法,方显客观公允。
麻将于人智慧方面最大的裨益在于它的系统论启蒙。桥牌打起来则显得少了这些,虽也是四人围坐一桌,分东西南北坐庄,但最大的区别在于它要捉对,且彼此嘴里先要念叨一气,叫上一阵牌,让对方知道些自己手中的什么货色,能达到哪个局面,当然这也包括让对手知道,太费厄泼赖了,不像打麻将,一律的单兵操练,单打独斗,各自为阵,口中虽也念叨,但那是从手打出去了,即使你不唱牌,别人也看得见,不必听你说。桥牌讲究与对方达成默契,共同搭起一座渡河的桥,即使偷渡也是心中明白,使到明处。而麻将是最忌讳这一点,怕的就是你无论硬借还是巧假我的牌路蹚过去,麻将不能架桥,只能拆台,我手里拿了四张八万,你在那儿单卡,我偏是“啪”地一扣,从公牌后面摸上一张以试自己的手气,吊死你也不会出那八万的。最为绝妙之处还在于它的定式,看下家顶上家,我不和你也别和,人人如此,一个完整的系统工程。
外国人痴迷玩“多米诺骨牌”,把方块牌排成各式各样的图形,而后推倒一个,接着依次便倒下去了。这同麻将粗看有点像,其实没一丝共同处,玩法更是相去甚远,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麻将是一家和牌,高兴得跳脚,其余三家一脸灰阴,绝没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气象。
我想这些是英人知之甚少的地方,假若全晓得了,一定会引进玩起来乐此不疲且上瘾,也许天长日久拿了我等专玩作他们的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