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在心里思忖:老李说得对,搞社会主义么,就得有点社会主义觉悟,为集体这个大家庭操心,眼睛不能只瞅着自己碗里有多少。
李顺达提高了嗓门:“大家估一估,按市价,我的那头小驴值多少钱?”玻璃老哥抢先发言,有意说了个高价:“你的那头驴不算小,是头大驴,拉到集市上不吭气也给三百块!”有的人看了玻璃老哥一眼,故意把价格压低一点:“卖不来那么多,最多值二百块。”有几个人悄悄商量了一阵,同声说:“公公道道,二百二十块。”有不少人附和着,同意这个价格。顺达说:“二百二十块是市场价格。我的那几头牲口都按市价的三分之一作价,那头驴算上七十块。”顿时会场上嚷嚷开了,大家都反对,纷纷议论说:老李一心为集体,不能让他再吃大亏。
玻璃老哥大声喊着:“我说李顺达,你这牲口不是喂养大的?是拣来的?”李顺达正在与别人说话,没有顾上回答玻璃老哥,玻璃老哥瞪圆了眼,还是那样大声喊:“别的头你可以带,这个头,不要你带!”“你说什么?”李顺达转过了身子。
“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哩。”玻璃老哥愤愤不平地说。
一听玻璃老哥这话,李顺达也把眼睛睁大了,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语气沉重地说:“我,你们都很了解。在旧社会,我是一担子从河南挑来的,我个人有什么?我的一切都是共产党、毛主席给的。办起互助组,政府奖给我牲口,我也买了牲口,为的是发展生产。今天,毛主席号召咱们走农业合作化道路,就是往社会主义道路上奔,农业生产要大发展,不要说是几头牲口,就是我这双手,我这颗心,我这个囫囵人,也都死心塌地交给集体了。没有党和毛主席就没有我李顺达,大家都算一算,我们有多少人是从这条道上走过来的呀!”李顺达说着,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他说的是实心话。解放前,他没有属于自己的任何东西,包括政治观念与思想认识,如今他从自己的亲身经历中证实了这一切,他是共产党最忠实的拥护者。会场上还是静悄悄的。
就这样,在牲口作价讨论会上,李顺达带了头。但是,他并不要求一律压低其他社员的牲口价格。他说:“社员喂养大一头牲口,不容易。作价要公平合理,不要挫伤了大家的积极性。”玻璃老哥觉得,李顺达的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他倒有些不服气了。他想:在旧社会,俺和顺达是一样的受苦人,翻身以后,为甚就没有他受人敬重?在过去,穷弟兄们经常你帮助我、我帮助你,共产党刚来那阵,发动穷苦农民闹义仓,向地主借粮,大家心有多齐?搞减租减息,土地改革,俺也没落过后,现在就跟不上啦?他一时冲动,霍地站起来说:“俺要向顺达学习,俺家的那几头牲口,也按照市场价的三分之一作价入社。这几天琢磨了琢磨,既然现在要公有,咱也就不去鼓捣自己的事了,跟着大伙走就行。”群众一阵惊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玻璃老哥身上。李顺达非常明确地说:“老哥,你的牲口作价入社,不能低于市场上的价格。其他社员也一样。咱既要巩固发展集体经济,又不能损害社员个人的利益。”群众的目光又都集中在李顺达身上了。李顺达没有私心,其他人就不大好意思过分谈条件了。这样的榜样在基层工作中起了极大的表率作用,县委领导十分重视这位出色的劳模。
会场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翻身户,他一直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用耳朵认真听顺达和社员们谈话,他叫牛存则。顺达把自己的牲口低价入社的事、顺达在会上的发言,都使这个翻身户受到了深刻的教育。他想顺达是翻身户,玻璃老哥也是翻身户,我只能跟顺达一块走毛主席指引的社会主义大路。散了会,他等别人都走散了,他那双战战兢兢的手,一把拉住顺达说:“老李,我知道你忙,但是,我有个要求,今天一定给你提出来。顺达把牛存则引到小窑里,牛存则谈出了心里话:“老李,你知道,我七岁开始放牛,十二岁上放羊。那时候,牛是地主的牛,羊是地主的羊,解放后翻了身,咱才有了自己的牛羊,我向你学习!我家的牲口也要作低价入社。我是个翻身户,我不稀罕几个钱,我要走社会主义道路!如今牲口作价入社,要集体喂养,有的人已经背后议论,担心的是牲口成了集体的,一定喂养不好,老李,叫我喂上两槽牲口,保证喂得膘肥体壮,给合作社争面子。”李顺达高兴地说:“好啊,存则,有了你这样的积极分子,咱们合作社就不愁办不好!”
金星奖章
提到劳模李顺达,从荣誉上来讲,最响亮的是他的那块“爱国丰产金星奖章”。这不仅是因为这块奖章是经过长达两年的“调研”,经过“慎重审查评定”后才授予他的,还因为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几十年中唯一一次颁发的“丰产金星奖章”。全国获此殊荣的仅有四人,其中三人在山西。所以有人说,山西除了出煤炭,也是出劳模的大省。
1954年2月13日,山西省人民政府召集到太原市访问工人老李顺达获得金星奖章大哥的各地农民代表一千二百多人,在山西省太原市海子边人民大礼堂,举行了隆重的授奖仪式。在雄壮的国歌声和雷鸣般的鼓掌声中开始了这一轰动省城的活动。山西省农业厅范履端副厅长宣读中央人民政府农业部部长李书城给山西省省主席裴丽生的委托信。随后裴丽生主席代表中央人民政府农业部亲自把闪闪发光、令全场人钦羡、金灿灿的金星奖章,别在全国著名丰产模范李顺达、郭玉恩、吴春安三人胸前,和三位劳动模范一一握手。太原市三完小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向三位金星奖章获得者献花。当时的报道中这样写道:
“这时全场一再为劳动人民的无上光荣,为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欢呼鼓掌。”裴丽生主席详细介绍了三位金星奖章获得者的模范事迹和他们所领导的农业生产合作社的丰产成绩,他说:“他们能获得这样巨大的荣誉,除过他们自己努力外,更重要的是与党和政府的领导、群众的帮助分不开的。”裴主席勉励他们戒骄戒躁,在今后要继续保持这种荣誉,发挥骨干、带头、桥梁三大作用,搞好农业社,提高大面积产量,完成今年的增产任务,支援国家建设,为实现农业社会主义改造而努力。
山西机器厂工人王奎、壶关郭堡庄农民李魁忠,代表全省工人、农民向三位金星奖章获得者致辞祝贺。工人王奎对三位金星奖章获得者表示祝贺和敬意外,还希望他们今后继续带领全省农民完成和超额完成1954年粮食、棉花增产任务,以支援工业建设。农民李魁忠说:“李顺达、郭玉恩、吴春安获得金星奖章,不只是他们个人的光荣,也是我们全体农民和全体劳动人民的光荣。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他们的先进思想和先进经验,多多增产粮食和工业原料,多多卖给国家粮食,支援工业……”最后李顺达、郭玉恩、吴春安相继讲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