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轩看到郁离的笑,有些恍惚,有些难过:自从下午自己问了那个该死的问题之后,她再也不对自己这么笑了!
“轩儿!”
“呃,什么?”祁伯的叫声,将秋亦轩从恍惚中惊醒。
“丫头说那几个菜好吃,你也多吃点。”祁伯朝秋亦轩使了个眼色。
“好,我吃,我吃。”秋亦轩很买帐地夹了一大碗菜,“是郁离做的吧,真的很好吃。”
郁离看着有些紧张,有点慌乱的秋亦轩,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你现在这样儿,谁相信你就是洪武国大名鼎鼎的文坛泰斗哪!”
秋亦轩极为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红透一片:“我,我……”
“丫头啊,轩儿从来没有和自家姐妹之外的姑娘独处过,你可千万不要笑他!枉自写了一堆风花雪月的诗词,其实根本就是胡乱猜想,管窥蠡测,当不得真的。”唉,轩儿啊,我这把老骨头真为你着急啊。
“祁伯!”祁伯的解释,让秋亦轩哭笑不得。
“怎么可能?!这么出色的人,竟然没有追求者!祁伯你就别开玩笑了!再说了,咱们现在也不是独处啊,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方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虽说谈得有点不愉快。“杜撰?全是杜撰?哦,这可是最劲爆的真相!你也太聪明了!这也能杜撰出来!”
秋亦轩有些艰难地启齿:“是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太差,不可能给对方幸福,不可能一起白头到老……”
“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即使是一个健康人,也随时有可能遇上飞来横祸,生老病死,谁也不能预料。仅仅因为有先离开的可能,就对感情视而不见,就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岂不太傻了。就好像人常说病从口入,那,你会不会为了不得病就不吃饭?不可能嘛!”
“我觉得,任何人,都有追求感情的权利!爱情,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财富、年龄的差异和疾病的存在,就不会生根发芽,就不能顺利成长。”
“幸福不是靠谁给的,而是应该自己去争取的。一份感情,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共同努力,共同越过情路上的坎坷,怎么可能只有一方付出,一方接受?!”
“亦轩,你今天下午不就说你有一个想要保护的人么,那应该就是你的意中人吧,看你当时的神情,应该是已经陷入情网了。我觉得你应该勇敢地去追求你的爱情,即使不成功,将来也不会后悔自己什么也没做。只不过,在她对你产生感情,答应你之前,一定要先告之你的身体状况,让她自己来做出选择。你的伤,在受伤的当时应该就已经判了你死刑,可是,这么多年了,你不也熬过来了。”
“爱一个人,应该是不在乎天长地久,而在乎曾经拥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在变,人生在变,曾经拥有的一段美好的感情,会象永恒一般留在心底,让人永生难忘,永远回味,也许还是余生的永久动力。”
一个十六岁的丫头片子,在一个看似五六十岁的老头,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面前大谈爱情,实在有些诡异。然而,谈的人兴致勃勃,确实言之有理,听的人听得入迷,结合自己的人生经历,感触良多。
“丫头啊,要是五十年前,听到你这番话,老夫只怕早就已经儿孙满堂了。”祁伯回忆起过往,无限唏嘘。
秋亦轩紧盯着郁离,仿佛有了无穷动力:“‘不在乎天长地久,而在乎曾经拥有’,说得真好!”自己之前总是想靠近她,又担心害了她,患得患失。听了她的话,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能够相守一辈子固然幸福,珍惜现在拥有的,同样是一种美丽。
可是,郁离,如果是你身体不好,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娶你。问题是,现在是我身体不好,我怎么舍得我走了之后,让你一个人独自伤心难过!
真是让人矛盾啊!
“呵呵,个人观点,姑妄论之,姑妄听之,仅供参考啊。”被祁伯和秋亦轩一夸,郁离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刚才说的全是从室友和网上COPY来的,听似言之凿凿,实则有失偏颇。
“老夫可是难得夸人的,丫头你就好好收着。对了,下午你说的事情,老夫斟酌了一番,有了计较,不过,还需要你自己最后拿主意。你且听老夫细说,你想清楚了再作决定。”
秋亦轩矛盾的神情,祁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唯恐郁离在秋亦轩做出决定之前就看出端倪,祁伯赶紧转开话题,转移郁离的注意力。
“好啊,太感谢祁伯了!”下午刚和祁伯提了自己学武和孩子们调理身体的事,祁伯当场满口答应,只是还要考虑实用与速成两个方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论,真是太好了!
郁离和祁伯逐一讨论确定,末了,祁伯感叹:“丫头啊,看你的选择,就知道你是个能吃苦的人。不过,你心里可要做好准备,半路出家练武,初期最是辛苦。”
祁伯大年初一开始,就为郁离母子三人调理身体,打造百毒不侵的金刚之身。祁伯的药方很特别,方法更是怪异,郁离当作网游一般,玩了起来。等到真正身临其境,郁离才知道此“网游”非彼网游,全身骨骼肌肤痛苦莫名。
郁离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向祁伯告饶:“祁伯,我是没问题,能撑住,可孩子们会受不了的!”虽然只是象现代洗桑拿一般,只要在一间充满热气的石屋里呆满三天,并吃下祁伯开的数十副药,可是其中的药味难闻不说,最令人抓狂的还是既痛又痒,还不能抓,以及见不到孩子们。
祁伯也在石屋里,却若无其事,听了郁离的话,还有点不高兴:“那对粉雕玉琢的宝贝儿,老夫岂会舍得让他们受苦!你对老夫有点信心好不好!你是因为已经过了最适宜的年龄,又生过孩子,身体底子太差,要做到脱胎换骨,老夫才不得不下猛药。你专心一点,做老夫教你的吐纳功夫,别浪费了这不易配齐的药方!”有几味药,都极为难得,若非轩儿坚持,老夫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郁离依言开始静心打坐,不断吐纳,竟然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也不那么难受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结束之后,郁离迫不及待地赶到到孩子们身边。孩子们在药水中玩得正欢,一点也不象自己:离开了他们就想念得紧,干什么都有着无形的牵绊。那陪着孩子们一起玩的秋亦轩,也如同孩子一般,玩得不亦乐乎。
“谢谢你!”陪孩子玩最是累人,以秋亦轩的身体,真是为难他了。
郁离的真心道谢,让秋亦轩有些微失落:她心里还是对自己严加戒备,保持距离。
“孩子们太可爱,我还想谢谢他们,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快乐。”
秋亦轩说完便功成身退,将孩子们让给他们思之欲狂的母亲。
教授武功的师傅,大年初十方到,郁离一得到消息,就赶去拜见。来人是一对须发皆白的夫妻,乍见学武之人郁离,很不满意,却又似乎碍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勉强应付。
这么明显的情绪,郁离视而不见,反而淡笑相迎,以礼相待:“恳请二位师傅点拨一二,郁离感激不尽。”自己确实已经不可能学有大成,任何一个当师傅的,都不会愿意教一个不可能成材的徒弟,让自己的辛苦付出成为泡影,他们的态度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自己的目的是学些本领,能够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们,只要能够学到真实本领,受点气不算什么。
老头说话相当气人:“师傅二字就不必叫了,叫我年伯就好。有你这样的徒弟,那当师傅的不被气得吐血才怪。”
老妇亦阴阳怪气:“教主搞什么名堂,啧啧啧,这小美人胚子莫非要收为己用?”
话说得这么难听,令郁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了:都已经当妈妈的人了,现在才开始学武,即使自己再怎么聪明、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学有所成。可是,难道现在就打退堂鼓么?
“既然年伯年婶不愿意,郁离也不勉强二位,只是让二位大过年的白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郁离自去练自己的花拳绣腿,二位就请便吧。”
“哟,看不出来,小美人长得娇娇弱弱的,性子倒是挺烈。”年婶语气照旧。
郁离淡笑如初:“那也不如二位,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可惜空有长相和年纪,却为老不尊。有这样的师傅,那做徒弟的估计也不敢将师尊名讳示人。”我郁离三教九流,什么没会过,岂会就这样被你们击垮!
“你这臭丫头!找死!”年婶向来自负美貌,除了满头白发,自认韶华依旧,郁离此言,无异于虎口拔牙。年婶口头上从小美人变成了臭丫头,手底下也不含糊,当即出手教训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