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轩一口气讲完,自己心里也轻松了许多:慕白,相信你已经看清自己的心了,如果郁离回去,你一定会给她幸福,我会在一旁看着你们幸福;如果郁离不回去,那么,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在我有生之年护着她,哪怕要与你为敌。
“谢谢你,秋公子……”
秋亦轩插了一句:“你也叫我名字,亦轩。”
郁离没有介意在秋亦轩心里称呼的不同:“好吧,亦轩,谢谢你。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再也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他的事情,不是因为我心里有他,而是因为提到他,我就会有恨,咬牙切齿、刻骨铭心的恨。你不是当事人,你不知道我在烈王府的经历,不明白我的心境,绝对不是那种‘有爱才有恨’,而是非报不可的仇恨。如果你要告诉他,我不会拦着你,毕竟你们是多年好友,可是,我的感情,我的决定,都不是草率而为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不容更改的。现在我虽然没有能力,但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报这个仇。”
秋亦轩马上作出保证:“你放心,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一定支持你,而不是出卖或者背叛你。除非你也象慕白一样,做了极其令人不齿的事情。”太好了,她心里根本没有慕白!
慕白,对不起了!将她从烈王府中救出来,将她从你身边带走,我没有觉得对不起你,因为是你太糊涂,做得太错!而现在,她就在我的身边,心里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只有无边的恨意!那么从今往后,我将会用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温暖她,让她连对你的恨也消失无踪,眼里心里再也没有你这个人,再也不会回想起曾经给她带来痛苦的你!
秋亦轩在过客山庄住了下来,时常和郁离一起陪着孩子们玩,对秋亦轩来说,那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有着从未有过的快乐,时常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让祁伯非常庆幸自己最终还是做对了,当然也有遗憾:唉,若是丫头能将轩儿的病治好,轩儿恐怕就不会只是看着她幸福快乐这么低的愿望了。
不几日便到了除夕,郁离奇怪:“亦轩,你不用回去陪家人过年么?”
秋亦轩自嘲地一笑:“我这个身体,向来走到哪儿算哪儿,不会刻意去追求什么,凑什么热闹。家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有父亲和我有血缘关系,但是他眼里只有钱,没有其他。那个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住所,早已经不成其为家了。”
“这么自由,也很好啊,可以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有人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爸妈虽然很爱自己,但是他们因为工作关系,总是聚少离多,自己和秋亦轩一样,总是天大地大,我自一人。
“别人总是认为我可怜,家里其他人也看不起我,那种怜悯的目光,最令人难以忍受。其实,即使是身体不好,我也觉得我是很幸运的人。正象你所说的一样,除了琴棋书画,别的我都不感兴趣,尤其是家里的生意。可笑的是,小时候,就是因为我太过聪明,有人担心我会赢得老爷子的厚爱,拿下家主之位,才找人刺杀我的。我有时候倒是庆幸,觉得这样应该也算一种因祸得福,再也不用和人勾心斗角地争什么,尽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因为我是一个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郁离,秋亦轩很轻松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有些话,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
郁离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现在的亦轩需要的是一个好听众,自己做到这一点就好了。
停顿了一会儿,秋亦轩又开始说了。
“可是现在又有些觉得遗憾了。”秋亦轩目光灼灼地看着郁离,“因为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
郁离正等着听下文,秋亦轩却转移了话题:“我净顾着说自己的事儿了,其实今天本来是要找你谈你的事的。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想要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恐怕都没有人能够轻易影响你的决定。”
“所以,我想提醒你,如果你要出去挣钱养家糊口,你得有了能保护自己的能力才行,如果一出庄就被人欺负了,我岂不是白费力气将你救出来了,而且,还有两个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的婴儿。”
郁离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前几天你提过之后,我也仔细考虑过了。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基本复原了,可是,好像你们这儿崇尚武功、内力,我也正想知道有没有什么适合我学的呢?”
“呵呵,这个具体的,你得去问祁伯,我是一窍不通。”见郁离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秋亦轩很是高兴,这样,她就得在过客山庄多呆一段时间,自己和她也就能够多一点相处的时光,“我有个问题,早就想问你了,希望你不要怪我唐突。你,是司空凝心么?如果不是,那么你又是谁呢?郁离是不是你爸爸妈妈给你取的名字?”
郁离看着满是疑惑但十分真诚的秋亦轩,不改从容淡定:“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回答你之前,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这家伙还真会猜,一猜一个准,郁离,确实是爸妈给自己取的名。虽然已经习惯了用郁烈这个名字,可是,不想和尉迟慕白有一丝半缕的关联,所以自己用回了郁离。
“你第一次昏迷的时候说的,慕白、祁伯和我三个人都听到了。”秋亦轩将当日郁离所说的关于她进烈王府之前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当时自己就听得惊心动魄,后来更是反复推敲,即使三个多月了,仍然记忆犹新。
“再加上你对洪武国的一切一概不知,而怪异的本领却层出不穷,让人很难不产生疑问。”
“我是谁很重要么?还是,你是根据一个人的身份,来决定相互之间相处的方式?”郁离紧盯着秋亦轩,似是要把他看穿。
秋亦轩坚定地迎上郁离的目光:“不,不管你是谁,我对你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我就是我,不管我叫什么,来自哪里。你的问题,恕我不会回答,因为你没有对我说实话,所以,我无须回答,也无从回答。”郁离啊郁离,当年的特工训练都白练了,一个小小的昏迷就把自己的底细泄漏无遗!
“你怎么会认为我没有说实话?”除了没提那件最伤害你的事,我没有一句谎言!
“你对我的态度的突然转变,曾经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你问出第一个问题,我就豁然开朗了。而刚才你说话时的神态,和闪烁不定的目光,更加泄漏了你的心理,你无需否认,我对我的眼力很有信心。”
郁离的表情一直未曾变化,但是,秋亦轩却感到有一股寒意迅速遍布郁离全身,将她与周围的一切分隔开来,无论什么想要接近她,都会被那股寒意冻伤。看来,自己是自作聪明了,可是,自己的本意只是想多了解她一点,以便找出办法化解她心中对慕白的仇恨,没想到和她的关系会变得这么僵!
秋亦轩悔之莫及:“我问你,是想了解你,是因为想帮你,并没有其他意思,也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回答,你,你可以当我没问过么?”秋亦轩,你真是个白痴,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当事情没有发生过么?!
郁离不再看秋亦轩,叹息着摇摇头:“我不是怪你,而是对自己很失望。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事实是你帮了我。前几天我们就说好了,我们之间两讫了。但是现在,我还需要留在这儿学点本事,等孩子们长大一点,就算我欠你的,以后,等我有能力了,再还你。”
“不不不,你不欠我什么,不用你还什么!我帮你,也没有任何目的!”秋亦轩急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和她走近一点,关系融洽一点,怎么就忘记了她戒备心极重,从不相信任何人呢!现在她好不容易向自己敞开一点的心,又紧紧地闭上了!
年夜饭,秋亦轩和郁离均一言不发,埋头苦干,气氛十分怪异。
祁伯发觉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却又不明就里。难道轩儿已经向丫头表达了心意,而且被拒绝了?不可能啊,轩儿知道自己朝不保夕,明了自己不可能给人幸福,绝对不会在现在的身体条件下,向丫头表白!那么,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祁伯率先打破沉默:“你们俩怎么不象在吃年夜饭,反而象是在吃丧饭,想噎死我老头子么?!”
祁伯坐在上首,秋亦轩和郁离分坐在祁伯的左右,两人一抬头,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正对面的他(她)。
郁离笑笑,很自然地夹了几筷子菜放到祁伯碗里:“哪有的事,是菜太好吃了,您吃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下午,话谈完了,自己的情绪早就收拾好了,都是秋亦轩浑身不自在,不敢面对自己,才让自己也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