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准备了一个经验老到的产婆,现在已经在王府里时刻候着,也找好了三四个最有声望的产婆,一旦你开始有动静,就能马上请来。祁伯我也请他先别走,至少等你生完孩子再走。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一定可以顺顺利利地将孩子生下来。”
尉迟慕白一直头也不抬地讲着,害怕自己一旦抬头,看到凝心不屑、讨厌的表情,憎恶、仇恨的眼神,自己会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第一次向一个女人耐心解释,完全不符合自己的个性,若不是为了凝心,打死自己也不会干这种事!
司空凝心极为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手和嘴都不停忙碌的人,现在自己已经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爱上自己了,而且爱惨了!他没有任何理由,在一次又一次试探无果,证明自己确实已经失忆之后,还自己亲自出马,来探自己的虚实。那么,就只有自己判断的那个原因可以解释他现在的行为。
真是荒谬!在彻底摧残了一个人的身体和意志之后,再给点小小的甜头,就会让那个人感激涕零,死心塌地地爱上曾经深深伤害过自己的人么!即使是比天还高、比海还深的深情,亦不可能让那颗四分五裂的心恢复如初。只是因为在这个身体里住着的是来自现代社会,对所谓女人的贞操看得极淡,又有着坚强意志、乐观态度的自己,才能支撑到现在。而自己又还能支撑多久呢?!
老夫人再次来到雅风院,侍卫们自是拦住不放:上次王妃受伤的事,王爷宽宏大量,没有惩罚,只是严令,今后除祁伯外,不得放任何人进入,这已经是王爷法外开恩了!现在王爷上早朝去了,若是放老夫人进去,出了什么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老夫人暗赞白儿治兵有方,明面儿上却佯装愠怒:“老身只是去看看大着肚子的媳妇儿,看在你们王爷的份儿上,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们母子间感情的事。老身就一个人进去和媳妇儿聊几句而已,就算是你们王爷在,也不会拦着的。你们要是不放心,大可跟到门口守着。”
老夫人话说得十分在理,可是王爷的严令,谁也不敢违抗,只能求老夫人谅解。
“回老夫人,不是我们不相信您,而是王爷的命令,谁也不敢不执行。求老夫人您等王爷回来之后,再作计较。”
好说歹说侍卫还是不让进,老夫人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你们王爷是何等样人,岂能拿这等小事去烦他,你们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儿,你们王爷真是白养你们了!”
守门的侍卫只能苦笑:“现在王妃的事,对王爷来说就是天大的事,连公务都搬到这雅风院来办,人也住进雅风院了,小的岂敢怠慢!”
侍卫的本意,只是希望老夫人明白如今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不再为难王妃,却不知自己的话,反而让老夫人更加生气。
“你说什么?!”老夫人大吃一惊,白儿竟趁自己将心思放在如何处理这棘手之事、无暇顾及其他之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白儿天天去看自己,还当是他心疼自己正愁眉不展,却原来只是要稳住自己!若非自己今日突发其想来这雅风院,根本就一直被蒙在鼓里!“那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叫你们王妃出来见我一面总可以吧。”
“回老夫人,不是小的不给您通报,实在是王妃如今已经连床都下不了了,连出来晒太阳都是王爷亲自抱出来。”
“怎么回事?她的伤没那么严重啊!”浅香已经手下留情,没有往她肚子上招呼啊。
“回老夫人,王妃她肚子里有三个孩子呢,祁伯说很危险,不能乱动。”
“什么?!”老夫人闻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在浅香的搀扶下才站住。
白儿竟然对那个贱女人呵护到如此地步!这还得了!男儿当志在四方,岂可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白儿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努力,从普通士兵做起,在战场上奋力杀敌,数次死里逃生,立下赫赫战功,才让人忘记了他父亲的曾经的惨败,为尉迟一氏光宗耀祖,也为自己赢得了洪武国唯一的异姓王爷的地位。在如今皇权争夺错综复杂的形势下,在各方势力不能为我所用就坚决打压甚至铲除的态势下,白儿举步维艰,须全力应对,岂能在这关键时刻将全部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
那个贱女人在已经不是清白身,甚至还怀着别人的孩子的情况下,不知道使出了什么狐魅手段,竟然将白儿迷得神魂颠倒,不辨是非,这样的人,自己岂能容她活着继续祸害白儿!原本自己还慈悲为怀,念着母子之情,看在白儿的份上,想劝她自己求去,留她一命,如今看来,必须尽快将她除去!三胎?危险?一个绝妙的主意在老夫人心里产生,很好,就这么办!
……
“慕白回到王府就一直呆在雅风院!他怎么会这么做,而司空又怎么能够容忍?!天天面对慕白,她岂不是要备受煎熬?!”秋亦轩原本已经有了完美计划,对救出司空凝心一事志在必得,谁知尉迟慕白竟然住进了雅风院,让自己的救人计划无法实行!
“这都怪我!我担心那丫头不能放下过去,爱上王爷,还是一心想逃走,让你一直牵挂。所以就在等那丫头醒来的时间里,教了王爷很多照顾孕妇的方法,想让他在这段时间表现得好一点,赢得那丫头的心,两个人能够恩爱幸福。认为这样才能够彻底断了你的念想,不再为那丫头患得患失,因而犯病。”祁伯惭愧地低下头,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给主子的计划带来严重困扰,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你!”听了祁伯的话,秋亦轩为之气结。可是,祁伯作为自己的大夫,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作为自己的长辈,想方设法地不让自己犯错;为慕白和司空的幸福着想,所做所为,实在无可厚非。
“这样咱们的计划就没法儿进行下去了,得想个法子让慕白自己搬出来!”秋亦轩略一沉吟,“祁伯,你有没有办法在司空的身体上做文章,找个借口,不引起慕白的任何怀疑,而且让他自己主动离开。”
“这……容我好好想想。”祁伯知道,这太难了,可是,面对轩儿充满期待的目光,实在是不忍一口拒绝。
若是正常人,一颗假死药就能轻松解决。可是一个随时有可能生产的人,怎么能够随意用药,万一出了意外……不,这条路断不可行!若不用药,就需要那丫头的配合,可是她戒备之心那么重,除了她自己,会相信其他人么?就算她肯配合,王爷不会怀疑么?当然,他现在对自己是深信不疑,可是主子不只是要将人救出去那么简单,而是要让她凭空消失,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追寻,让她能够永远解脱,不再受过去的任何影响。如果有一天王爷回想起来,觉得有疑点,只怕会追查到底。说不定,计划正在进行当中,就已经被他察觉,反而打草惊蛇,让他有了戒心,加强戒备,导致最终目的无法顺利实现,再要救人会难上加难!
主子啊,这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祁伯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总算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附在秋亦轩耳边一一告之。秋亦轩斟酌再三,终是做出决定:“姑妄行之。”
司空凝心突然发生的身体变化,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就在老夫人来过雅风院的当天下午,午睡中的司空凝心被腹部突如其来的痛楚疼醒,可是房间里只有正在处理公务的尉迟慕白一人,司空凝心忍着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一声不吭。原本以为,过一阵就没事了,再说,自己也不愿意和尉迟慕白说话。谁知疼痛竟发作得越来越频,越来越痛,司空凝心心知不对劲,只好告诉尉迟慕白,让他去请祁伯来看看。
尉迟慕白没等司空凝心说完,当即扔下手中的卷宗,冲到司空凝心面前:“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肚子很疼,快去请祁伯啊。”司空凝心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看着已经疼出一身冷汗的司空凝心,尉迟慕白心一阵紧抽:“我这就去。”
尉迟慕白疾风一般冲出去吩咐勾魂速去请祁伯过来,然后又马上回到司空凝心身边,连连发问:“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我帮你揉一揉?”因为担心凝心反感自己,除了帮凝心揉腿,再没有与她身体的其他部位接触过,即使现在看着凝心已经疼得脸色煞白,也仍然不敢冒然行事。
司空凝心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尉迟慕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好在祁伯来得很快,诊断也很快:“只怕是要生了。”还不足月呢,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