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跪了半个时辰而已,她不过是怀孕了,怎么可能这点苦都吃不了!你可别被她骗了,就是真晕了,你也弄醒她。”
“是。”浅香没有半点怜惜地立即点了司空凝心几个穴位,让司空凝心当即清醒过来。
司空凝心人虽被刺激得清醒过来了,身上却虚弱得没半分力气,只好躺在地上。
“少装死,不说实话,你就一直跪着,我就不信你还能扛得过老身!”
“老夫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浅香想说点什么,却被老夫人打断。
“白儿还那么年轻,想要孩子还不容易,还非得她的肚子才能生么!你不要有顾虑,有什么事,老身担着!”提起司空凝心肚子里的孩子,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着司空凝心,仿佛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是。”
浅香不再啰嗦,取出藤条就往司空凝心身上招呼,只是顾忌着王爷的孩子,只抽在四肢上。司空凝心宛若没有知觉般,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浅香,看着藤条一次又一次地落在自己身上。
浅香从未见过这么强硬的人,心里有点佩服,下手也轻缓了一些,老夫人立即察觉,不高兴地数落着:“你这是什么眼力,什么准头啊?还不快点儿!”
司空凝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转过头去,用那双充满愤恨和怒火的眼睛,瞪着老夫人,令老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做完这个动作,司空凝心再也坚持不住,缓缓闭上了双眼。
“老夫人,已经弄不醒了,是不是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浅香有些紧张,虽说看这个女人的待遇,就知道王爷定不宠她,王爷应该不会不高兴吧。不过,浅香还是有点害怕,王爷如果怪罪下来,自己可担待不起,以王爷的孝顺,岂会埋怨自己的娘亲,那么这个责任自己就背定了!
“你也没办法了?很好,我们走吧。”老夫人冷冷地瞥了躺在地上的司空凝心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风院,离开前还不忘放言,“谁要敢去请大夫,老身绝不轻饶!”
正在大皇子府中庆生的尉迟慕白,一收到娘亲去了雅风院的消息,顾不上大皇子的极度不满,只留下一句:“臣妻身体有恙,请恕告退!”便匆匆离去。尽管如此,赶到雅风院时,还是晚了,司空凝心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伤痕累累,了无生气!
尉迟慕白看到这一幕,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忙不迭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司空凝心放到床上,同时连声催促勾魂:“快去请祁伯来看看!快去!”
勾魂踌躇着不肯去,尉迟慕白吼道:“快去呀,你不去我去!”论轻功,勾魂在阖府侍卫中最高。
勾魂幽怨地看了尉迟慕白一眼眼,这才离去,却未尽全力。尉迟慕白再吼一句:“耽误了救人,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是尉迟慕白从未对勾魂说过的重话,那声音里饱含的急切、焦灼、担心、紧张,令勾魂心疼不已,对司空凝心的更是痛恨至极,脚下却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尉迟慕白正等着呢!
尉迟慕白不是第一次看到司空凝心昏迷,甚至还有一次是自己残忍地亲手打至,与以前的伤相比,今天司空凝心四肢上的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然而,尉迟慕白的心地前所未有地疼痛、恐慌:眼前的她,面无血色,脉搏微弱,毫无生机,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流失!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慕白没有察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司空凝心,想做点什么来挽留她的生命,却无从下手,不知所措。
不到一刻钟,祁伯便赶到,二话不说,放下药箱就开始把脉,来时着急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略过胳膊上的伤,掀起一小截孕妇装和小腿上的内裤,露出浮肿如大腿般粗细,突起的青筋如蚯蚓般盘踞,更布满伤痕的小腿。祁伯禁不住老泪横流,不断自责:“丫头啊,老夫该死,竟只顾着轩儿的病,没有注意到你身体的变化,你自己怎么也不说,将老夫当成摆设么?!”
祁伯的反应,让尉迟慕白更加慌了神:“祁伯,您倒是说呀,她究竟怎么样了?”多次见过亦轩发病,却从来没有见过祁伯这副神情,凝心她……
“祁伯,您倒是说呀,她究竟怎么样了?”发颤的声音,透露出尉迟慕白极度恐慌紧张的心情。
祁伯唤来浅云,边动手处理外伤,边摇头叹息:“这丫头,本就身子弱,上次受重伤时,正是怀孕初期,本应多走动的时候,却卧床三个月。一直以来,又吃得不好,有一段时间,还吃了许多孕妇不该吃的东西,身体底子更虚。最要命的是,她肚子里有三胎,以她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负担。即使今日不受刑,也十有八九会在生产时,因难产或者长时间生产导致失血过多而送命。万幸啊,这次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唉,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祁伯的一席话,尉迟慕白听得心惊肉跳,痛悔不已:刚才还在生娘亲的闷气,却原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祁伯每列举一条原因,就象锋利的尖刺一下又一下地扎在自己的心上,血流不止,痛心切骨。那浮肿的双腿,那一处处伤口,在眼前不断交替浮现,犹似在控诉自己的劣行。
强忍着锥心之痛,尉迟慕白急切地问:“那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丫头的身体,唉,积重难返啊!上次受伤,这丫头就不想活了,要不是我凑巧碰上开导了她,恐怕你早就看不到她了。这一次又危及生命,说不定她再也不想醒来了……”
尉迟慕白再也听不下去,狂叫:“不,不,不!不会的,不会这样!”凝心,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再这般待你,而是珍惜你,疼宠你,与你琴萧合奏,鸾凤和鸣,恩爱一生。现在,求你快醒过来,快好起来,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给我一个努力得到你的心的机会,给我一个点燃你心中生命之火的机会!
面对后悔得几乎要发狂的慕白,祁伯只能心里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卧室门外,站着在侍卫的帮助下,全速赶来的秋亦轩,将尉迟慕白和祁伯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疼在心里。急痛攻心,身子不由得晃了一晃,却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极力忍住:不,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病,不能在这个时候给祁伯添乱,自己还要守着她,看着她醒来!
好不容易等到卧室里传来祁伯收拾药箱的声音,秋亦轩迫不及待地问:“慕白,我可以进来看看么?”
尉迟慕白的心思完全放在司空凝心身上,根本没有听到秋亦轩的话,还是祁伯自作主张地打开门,将秋亦轩让了进来。
和第一次看见她一样,只有一张脸露在被子外面,却再也看不到她淡淡的笑颜,看不到她曾经令自己觉得有些特别的眼神。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眉头轻锁,不象她一贯淡然的表情,昏迷之前,定是极其难受,即使此时,也未见舒缓。
秋亦轩压低声音问祁伯:“她怎么样?我们该怎么办?”即使声音很低,也遮掩不了他的紧张和担忧。
祁伯叹口气:“很不好,她什么时候能醒还不好说。我现在开点调理身体的药给她喝,希望能够有用。”
连祁伯都没有办法!秋亦轩心一阵紧缩,身体也微晃了一下,吓得祁伯连声问:“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轩儿啊,你可不能动情,那样会容易导致情绪波动过大,会让你送命的啊!你更不能把心遗落在她身上,她已经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是你好友的妻!看情形,现在慕白也已经爱上她了,夫妻俩合好的日子指日可待,你没有任何希望。你,会承受不起这份失望的!
“我没事,你忙你的。”秋亦轩找了张椅子坐下,不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司空凝心,好像不这样,她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药,灌下去两个时辰了,司空凝心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哪怕是身体任何部位的一丁点轻微的颤动都没有,气氛极其沉闷压抑。
尉迟慕白、秋亦轩和祁伯一直守在司空凝心身边,老夫人已经派了几拔人来传尉迟慕白去吃晚饭,尉迟慕白一概置之不理,最后不耐烦了,干脆连雅风院的门都不让进。
门口又传来喧哗声,正为司空凝心迟迟不醒而抓狂的尉迟慕白,狂躁地冲出房门,却惊见是娘亲亲自来了。
一见到尉迟慕白,老夫人就大叫:“白儿,你怎么能晚饭都不吃,会伤身的,屋子里的那个人不值得你这样,快随娘亲吃饭去。”
外人这么多,老夫人当然不可能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只能找其他借口将尉迟慕白从这个女人身边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