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萱敲门没有人应,又不好冒然闯入,只好高声询问,话音刚落,就看到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应门。古诗萱有些诧异,虽然听到了老夫人和王爷的对话,知道烈王妃被幽禁在这雅风院内,可是毕竟已经有了王爷的子嗣,一日夫妻百日恩哪,烈王妃怎么住的地方这么简陋,穿着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几乎就是披着一块布了。
见是个美貌的妙龄女子,不是那畜牲的妈妈,也不象是奉命而来的丫环之类的,司空凝心有些冷淡地,却又不失礼数地回道:“这儿没有王妃,你找错地方了。”此人应该与慈隐院的那位脱不了干系,自己不宜太过。
古诗萱聪明地马上改口:“哦,我找凝心姐姐,司空凝心。”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是因为和王爷闹了别扭,还是怨恨王爷对她不好?从王妃的的现状来看,烈王爷对她实在不怎么样。
“我不认识你,而且我正在做饭,你请便吧。”说完,司空凝心转身便走,对这种无聊的人没有丝毫兴趣。
“你不搭理我,就不怕我向老夫人告状么?”
见司空凝心果然因为自己的这句话回了头,古诗萱笑着跑上前,亲热地拉着司空凝心的胳膊:“一看就知道你如同传闻说的那般,不擅人际关系。哪象我,从小看着娘亲和大娘她们勾心斗角长大的,什么手段没见过,所以特别反感这些。你放心,以后我会教你怎样保护自己。对了,我叫古诗萱,是户部侍郎的女儿。”肚子这么大了,没有丫环伺候,还得自己做饭,而且方才自己若非打着老夫人的旗号,还进不了这雅风院,那王妃岂不就是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儿!这王妃看着真让人心疼。
“多谢了,不过我没兴趣。”在这烈王府,自己还能遇上天上掉馅饼的事?那个畜牲又想耍什么花招?黑脸不行,就换红脸?总之就是想从我这儿套出点什么!司空凝心拉开胳膊上的手,往厨房走去,“恕不奉陪。”
古诗萱对司空凝心对自己的排斥和戒备一点也不在意,跟在司空凝心的身后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我提起你以前在丞相府的事,你不高兴了么?我只是很关心烈王爷,所以顺带着打听了一下你,知道你在丞相府时一个人住了很长时间,还不如我,至少我一直有娘亲陪着。”
司空凝心不予回应,古诗萱乖巧地换了个话题:“而且,我还听说,连皇上都称赞姐姐的琴声是天籁之音,诗萱很是羡慕呢,今天就是特意来讨教的。可惜我不会做饭,帮不了姐姐。姐姐你尽管先忙你的,我等你。”
司空凝心在古诗萱的注视下,坦然自若地吃完了午饭,然后示意自己要休息,见古诗萱仍然不肯走,自顾自地脱衣服上床,全然没有切磋琴艺的意思。其实司空凝心并不讨厌古诗萱,反而觉得她真诚可爱,只不过自己不会相信出现在烈王府,尤其是自己身边的任何人罢了,谁知道是不是在演戏,有什么目的?
“凝心姐姐,你好好休息吧,我下次再来好了。我知道你还不相信我,没关系,日久见人心嘛。”古诗萱知道,即使自己再说什么,处在如此境地的王妃,都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
步出雅风院,古诗萱惊讶地发现,尉迟慕白正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站在院外,一看见自己,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铁青着脸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我倒想问问王爷想干什么!”一定是侍卫报告了自己的事,还以为他赶过来,是紧张司空凝心,没想到他却问出这样的话来,再加上方才在雅风院的所见所闻,让古诗萱心口憋得难受,忍不住想为司空凝心打抱不平,“就算王爷另有意中人,不待见凝心姐姐,可她怎么说也是您孩儿的娘,怎么可以一个丫环都不给,让她自己挺着大肚子忙里忙外!王爷是不是很久没有关心过王妃了,根本不知道孕妇的艰难?”
尉迟慕白被古诗萱问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怒地说道:“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着你来管了!这个雅风院,不是你能进的地方,方才在雅风院看到的,一个字也不许和我娘提起,作客就要守作客的规矩!”哪是我不给丫环,是她自己不肯接受,总认为我不怀好意。
一声“本王”,让古诗萱意识到两人之间身份的巨大差距和尉迟慕白对自己的疏远:“诗萱只是一介布衣,自是无权管王爷的事,请王爷明鉴,民女不是要管王爷的事,只是为凝心姐姐的身子担心。皇上赐婚,不只是王爷您,想必凝心姐姐也是身不由己,王爷又何苦为难一个弱女子。如果不是有什么隐情,真让诗萱怀疑,王爷是那个人人称颂的战神王爷么?我佛慈悲,民女自不量力,斗胆直言,还请王爷斟酌!”
见尉迟慕白似乎在认真听,没有打断自己的话,古诗萱接着表明自己的立场:“凝心姐姐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儿,诗萱一定还会再来看望她,陪她说说话,除非王爷将民女赶出王府。不过,王爷请放心,凝心姐姐的事,民女暂时一个字也不会对老夫人说。不过,如果王爷执意不改变对凝心姐姐的态度,民女也不会再袖手旁观,相信老夫人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孙儿受虐!”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尉迟慕白厉声喝问,借此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担心:凝心确实是太孤单了,王府里,没有一个能和她说上话的人。但奇怪的是,这个女人不是想方设法想嫁进烈王府么,怎么还会帮凝心说话?!她是以此来博得我的好感,还是真心待凝心?
尉迟慕白的反应让古诗萱有些失望,但还是耐心地解释清楚,希望不会给司空凝心带来麻烦:“王爷不必紧张,凝心姐姐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可正因为她什么也不说,才让人担心。一定是王爷做了什么让凝心姐姐极度伤心的事,才让她什么人都不敢相信,不敢亲近,就如同她以前在丞相府时过的日子一般,虽然出嫁了,却仍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你走吧,记住你答应的事!”尉迟慕白背过身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已经控制不住的心疼。
司空凝心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不知王爷眼中何为好?何为不好?比起以前,似乎好太多了,这就是好么?”是啊,自己以为做到了她要求的条件,她就会满足,就会对自己有所改观,却原来不过是自己的妄想。在她眼里,自己最多就能给她这些,不可能对她更好了,这真是自己的悲哀!可是如果现在突然改善她的生活条件,突然对她示好,她能安心地接受,而不是逃得更远么?自己的所作所为,能不引起娘亲的注意么?
“看来诗萱的话,已经让王爷有所感触,诗萱就心满意足了,期待王爷的改进,民女就先行告退了。”看着尉迟慕白若有所思,又有些萧索的背影,古诗萱很高兴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这样能善纳谏言,知错能改的尉迟慕白,才是自己爱慕的战神王爷嘛!
当晚,烈王府所有知道真相的侍卫接到一道密令:任何人从此不得提及王妃的过往,若有违者,斩!侍卫们明白,这是王爷爱上多才多艺的王妃了,虽然太过不可思议,但,谁也不敢妄加议论,只是担心王爷的这份爱,何时才能得到王妃的认可。
勾魂闻讯大惊,本以为老夫人回来了,师兄会收敛一些,谁知却变相地宣告了那个贱货在他心中的地位,亦即在烈王府的地位!最让自己伤心的是,师兄竟然避开自己,直接向侍卫们传令!师兄是不是不信任自己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碍着他的事儿了?!
天地良心,自己自从被师兄救起,更蒙师兄跪求师傅收为弟子开始,十几年来,自己心中就只有师兄一个人。为了能够跟随师兄的脚步,自己拚了命地练武,希望能够护他周全,做任何事,也全都是为师兄着想。而现在,师兄竟为了那个贱货,置十几年兄弟情于不顾,置数次为他出生入死的自己于不顾!
勾魂带着一肚子闷气,冲进尉迟慕白的书房:“师兄,你醒醒吧,不要被那个女人蒙蔽了,我无论如何不能看着师兄你陷进去,被那个女人给毁了!”
面对勾魂的急切劝阻,尉迟慕白表现得相当冷静:“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师弟,你应该为师兄找到了真心想要呵护的人而感到高兴,我现在很需要你一如既往的支持。”
“她根本就不值得!她……”
尉迟慕白厉声打断勾魂的话:“不要再提那件事!她身上的污点,是我自己造成的,现在的我后悔莫及,只想尽自己所能,为她洗净身上的污点,替她抚平心灵的创伤,师弟,你能体会师兄的这份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