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仲勋很快就回过神来,再一次拦在司空凝心面前:“司空,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改善你和慕白的关系,培养他和孩子的感情,对你和孩子不都好么!”
这倒是句大实话,自己和宝宝的命都捏在那个畜牲手中,现在自己逃不出去,在那个畜牲只手遮天的烈王府,不得不低头。楚秋二人自从做过谈判的见证之后,确实常来看望自己,不过自己始终对他们抱有戒备之心,除了相敬如冰的客气,没有多余的话。
见司空凝心被自己说动了心,楚仲勋更是极力劝说。
这边厢,尉迟慕白正被秋亦轩质问:“慕白,大嫂对你还有气,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赔个不是,对她好一点,她自然就会消气了。孕妇最忌心情不畅,你就不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对你一肚子怨气,不认你这个爹爹。”
尉迟慕白本就不愿意来,此时提到孩子更是阴沉着脸:“她不配。”转身便走。事实上尉迟慕白本是有点想见见她,自从自己寿宴之后,就只看过报告,再没见过她。但是被楚秋二人勉强自己过来,就有些忿忿不平了:这个女人用了什么狐魅手段,让素不相识的仲勋和亦轩这样帮她说话,该不会是象她大姐那样水性杨花吧。
一念及此,尉迟慕白的脸更加沉晦,偏偏秋亦轩又在旁边加了一句:“这么好的女子,你不珍惜,小心被别人抢走了。”她不配?恐怕还是你慕白对她有偏见,迟迟不肯承认她的好吧!
尉迟慕白恼羞成怒,低喝一声:“你说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细作,可她毕竟已经失忆,而且什么也没做过,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而你,刑求加虐待,让她对你已经只有仇恨,你还不醒悟,真要等到失去了才来后悔么!我看你其实很在意她,不然,不会屡屡因为她而情绪波动。”
秋亦轩好说歹说留下了尉迟慕白,楚仲勋死乞白赖地阻止了司空凝心的离开,四人同坐于凉亭之中。
“司空弹奏的曲子,不知是否为自己所作?”这是秋亦轩早就想问的,碍于她一直可说是冰冷的态度,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四人相聚于凉亭中,正是最好不过的话题。
而司空凝心不愿与人交谈,原因之一就是不想有被质疑的一天,可是今天却不得不面对了:“秋公子可曾在别处听过?”
“从未与闻,故将司空视为天人,仰慕不已,不知可否不吝赐教?”说完,极为谦逊地施了一礼。
尉迟慕白和楚仲勋都吃了一惊,想不到这被尊为文坛泰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亦轩,竟能放下身段,如此推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的才气。
司空凝心自是不会忽略另二人眼中的惊诧之意,不过却仍然没有交流之意:“秋公子的才情可是在整个洪武国都赫赫有名,小女子可不敢献丑。”乐理,自己并不在行,在高手面前必然露馅,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距离地好,以防被人识破。
被断然拒绝的秋亦轩并无任何懊恼之意,反而笑谓:“古有一字之师,今有司空数曲天籁之音,何来献丑二字,莫非嫌弃亦轩身份不够尊贵?无妨,今日慕白在此,他的萧亦可与司空的琴有一比,司空就说与慕白听,亦轩和仲勋旁听总可以吧,还是觉得我们俩都多余,需要我们俩退场?”司空啊司空,我这可是在给你创造机会,你一定要拿下慕白才好!
楚仲勋这才明白秋亦轩此举的用意,暗赞一声好,极其配合地将尉迟慕白推到司空凝心面前:“我们期待着叫大嫂的那一天,到时候可别忘记请我们喝酒!”
被突然推到司空凝心面前的尉迟慕白原本阴沉暗黑的脸,突然泛上一层可疑的红云,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反而恶声恶气地说道:“你可真有本事,连我的兄弟都为你所用!”
司空凝心那充满愤怒的双眼冷冷地将他从头看到脚,面带嘲讽地转过头去,自顾自看风景。
司空凝心此举,让尉迟慕白蓦地想起了当年她的大姐司空凝云行刑前看自己的最后一眼,仿佛又看见那个女人为转移众人对她勾搭奸夫一事的注意力,当众污蔑自己是不举男之事,深受伤害的记忆狂涌而来,不由暴跳如雷:“你这个贱货,又想污蔑我?!你做的那些丑事,若非本王一时心软替你遮掩,早就让你身败名裂,又岂能让你有机会陷害我、污蔑我!司空凝云,你这个贱货,我要杀了你,让你再也不能害人!”
秋亦轩和楚仲勋压根儿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造成这样的状况,楚仲勋飞身上前死死地拽住尉迟慕白:“慕白,你冷静一点,这里没有司空凝云,这是司空凝心啊!”
司空凝心回头看了看聒噪的尉迟慕白,奉上三个字:“神经病!”起身准备离开。
秋亦轩急忙上前央求道:“慕白定是想起了你大姐,才会气成这样,这是他心里最深的伤。就算他曾经伤害过你,就算你现在还对他有恨,你可不可以看在他是你夫君的份上,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帮帮他?”
“他死了,我不就正好可以解脱了么?我怎么可能帮他!他做了什么值得我出手帮他!”司空凝心恨恨然怒视突然失去了理智的尉迟慕白,自从逃出王府又被抓回来之后,她再也不曾掩饰自己的憎恨和愤怒。
秋亦轩无言以对:司空凝心这样一个慧质兰心的女子,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王爷,纵然不贪图荣华富贵,至少也希翼夫妻恩爱。却因着他人的关系,无辜受到牵连,莫说感情尚未产生,就连亲情可能都还没有捂热,新婚才第四天就已经被虐待得心萌死志!即使因着皇上钦点弹琴的关系,也不过得到了普通人的待遇,还是在自己和仲勋的帮助之下,勾魂才勉强答应!如今自己怎么能够要求她以德报怨。自己实在是情急之下,只看到慕白的失控,却没顾虑到她的感受!
秋亦轩既为失控几欲发狂的慕白着急,更为看似无情无义,实则身心受伤最重的司空凝心难过,心开始绞痛——不好,自己的病要发作了!秋亦轩顿感呼吸困难,想呼救,却已经叫不出声……
而且,方才为了撮合正闹矛盾的慕白夫妻俩,自己遣走了祁伯,仲勋支走了勾魂,周边只有正在互相撕扯不休的慕白和仲勋,和一个根本不了解自己病情的司空凝心。若是慕白和仲勋看到自己病发,自是知道必须马上找祁伯救治,可是,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而司空凝心已经背对着凉亭离开。
秋亦轩再也支撑不住,呯然倒地。纠缠中的尉迟慕白和楚仲勋没有注意,司空凝心也以为是正互相拉扯的两人发出的声音,自在地继续自己离开的步伐——不对,那是一个人倒地时发出的声音!司空凝心惊觉不对,马上回头,果然,秋亦轩已经倒在地上!
身边有两个人呼啸而过,是“保护”自己的侍卫,因着花园一览无遗,并未近身“保护”,而是在花园的出入口守候。可能是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急匆匆赶来。
一个侍卫检查后高声叫道:“王爷,楚庄主,快别打了,秋公子又犯病了,几乎没有呼吸了!”
听到侍卫的急切的高呼声,尉迟慕白和楚仲勋蓦地停止了打斗,口中叫着秋亦轩的名字急纵到秋亦轩身边。
“快快快,情况很严重,快去请祁伯!”
“天哪,祁伯被亦轩派出去府办事去了!”
尉迟慕白和楚仲勋两人同时高喊,喊完两人紧张、焦急、无助地对望:怎么办?!
“让开。”司空凝心低喝。听到侍卫说秋亦轩没了呼吸,司空凝心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犹豫了不到三秒钟,转身走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一边儿去,别来捣乱!”尉迟慕白已经回复了清明,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司空凝云,而是司空凝心,说话有所收敛。
司空凝心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冷静自信地再一次吩咐:“想要救他就马上让开!”
楚仲勋一把拉开尉迟慕白:“你会医术?”
尉迟慕白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楚仲勋强行制止:“亦轩的命要紧。”
“看了再说。”
司空凝心肚子大了,只能跪在地上,手放在秋亦轩的鼻端,呼吸十分微弱。解开秋亦轩身上的衣服,白皙的胸膛上有着道道伤疤,凸起的疤痕已经泛白,是多年旧伤。
尉迟慕白狂叫:“你要干什么?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么?!你怎么可以……”
话未说完,嘴已经被楚仲勋捂上:“慕白,现在是救人要紧!”
尉迟慕白推开楚仲勋,叫道:“那也不能摸男人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