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做的,当然不能认。
可如果他们深究下去,那必然会将师父牵扯进来。师父曾经对我说过,青青原本是一条青蛇,是他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助她修得人形。他虽没有道明,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可依照蓬莱律法,修道成仙的只能是人,蓬莱不接受异类。即便不会动摇师父的掌门之位,倒也极可能会对他的威信有所打击。
“只要找到青青,就可以还我清白!”
黄梨冷笑道:“青青都被你杀了,你让我们去找青青,我们上哪儿去找?”
“那我去找,找到她我带她回来向你们说清楚。”
黄玉哈哈一笑,接过话道:“你这可真是将大伙儿都当成傻子了。放你走了你还会回来么?”
“那你们去找她,我可以留在壶丘峰,等你们找到青青之后再出山。”
“这就好笑了。”季子缨捂嘴笑道。她长年是笑的,不过这一次却笑得异常冷漠,令人不寒而栗:“你将青青灭口了,又不肯认罪。那我们永远找不到她,你永远都是‘委屈’的了,是不是?”
“我没有杀她,你们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那你就将她寻出来,寻出来我就相信你。”
“我说要去寻,你们又不让。”
“那当然,你畏罪潜逃了我们上哪里去说理去。”
“那你们去找啊,找到了,如果青青说是我做的,那我无话可说。”
“还敢犟嘴!逆徒!”
季子缨那一耳光扇过来之后,我几乎辨不清东西南北。这样的对话原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兜来兜去还是那个点:青青就是我杀的,我去寻是逃跑,她们也不去寻是因为认定了是我杀的,寻了也没用。
辩解到了最后,连我自己都精疲力尽,根本无法再度交谈下去,以至于被她呵斥了之后,我觉得说与不说已经没什么多大的关系了。
“四师妹!”三师伯喝了一声,扭头看向季子倾。
季子缨机灵一跪,低头道:“请掌门师兄恕罪,是子缨太过气恼,才失控教训了玲珑。”
师父脸色泛青,唇角下搭,微带薄凉。他极少是这样的表情,向来温润如玉的他给人的感觉常常是如沐春风般。
“既然大家心中都有疑问,我们又解不开这个疑团,为何不让玲珑自证清白?”
师父说到这里已经是最清楚明白不过的了,他是信我的。
我差点儿喜极而泣,只为了这千夫所指之时他一句中肯的话,竟使我心中如有一股暖流淌过,早已失望的心又奇迹般地充满了希望。
“并非不想让她自证清白。”五师叔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幽然开口:“万一她出了蓬莱,又同方丈一干魔人相会,于我蓬莱虽不说犯了规矩,但也坏了常理,岂非不妥?”
“就是!”黄玉接过话头:“如果不是因为玲珑,当初那位被幽冥鬼火烧成灰烬的师姐也不会死了。万一玲珑出了山,又跟魔界勾结上了,对我蓬莱就是大大不利。”
提到方丈,大概所有人都忘不了那位被一刹烧死的师姐。凄厉的叫声不过一瞬间便湮没在熊熊火焰中,空洞的骷髅眼儿也仿佛就在眼前熠熠发光。
“魔君说过,不能伤她分毫……”
人群中不知谁小声了一句,方才的喧哗又归于寂然。他们紧紧盯向我,就连刚才咄咄逼人的黄梨和黄玉二人也退去了几步,畏缩在季子缨身后,像瞧着一团要燃烧起来的火——他们瞧我的眼里是有火的,可又惧怕这火焚了自己。
“罢了!”师父向众人吼到。月白的衣袂长袖一挥,拂在膝上。他眉头紧蹙,只那两个字,已听出了不悦。
大概是我让他失望了。
连我自己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是那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时辰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如今的一切推理又正巧指向我:我为了争夺入室弟子的资格,残害同门,杀人灭口不成竟丧心病狂到连无辜之人也要杀害。现在还被莫名扣上了勾结魔人的罪名。这帽子真是越扣越大了。
“师父!”我不愿他为难,也不想将他牵扯进来。若为了我这么一个众人公认的“逆徒”毁了他的清誉,那是我做弟子的不肖。
“玲珑愿意自囚于无情湖底,只待众师姐们找到青青还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