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把那血肉挑下后,把手帕放在了其中一口棺材板上。
苏小小忙举了火把过去,就看到苏望专注的侧脸在火把下,美好的不像话。
也就发了一瞬的愣,她忙抽回身,继续照明。
“右手食指中指中有血肉,对方应该被抓了两道血痕。”
“看得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肉吗?”
“无法辨别,你在这,我再去看看。”
苏望说这又转去了李富贵棺材那。
这次没什么别的发现,两人折腾到了天光吐白,才精疲力尽的从义庄出来,不过也算是有了收获,那就是杀人犯肯定被李富贵抓伤了。
还有一点就是杀人犯可能是受龙县令指使,当然这一点只是推测。
苏小小身上的铜板,也或许是意见有效证物,所以虽然精疲力尽,她从义庄出来进城后,第一件事就去找了一家店买了面粉,然后打开了手帕,小心翼翼的吹在了铜钱上。
万幸,这铜钱上指纹只有两个,而且非常清晰。
苏小小忙让苏望把那两个指望小心的画了下来,一面又把铜板包起来放好,留作证物。
时间有限,没功夫睡大头觉,苏小小和苏望先是回了趟义庄对比了李富贵的指纹,完全不同。
又去了府衙,不顾张府台吹胡子瞪眼的,搬出了郝连公子的名号,把那天搜客栈的官差的指纹也都对比了一番,也不同。
后又直奔同福客栈,一一比对客栈里所有伙计包括掌柜的指纹印,没有一个对得上的,明显了,这铜板不是店里伙计进去打扫落下的。
仔细一询问,李富贵在同福客栈住了有个五天,五天的功夫,足够让一个掉落在角落里的油铜板干燥并且蒙上灰尘,所以又很显然,这铜板不是前一个房客落下的。
苏小小盘问了店小二,店小二忌惮她“杀”过人,她有问,他必答,虽然答的战战兢兢。
“那天你和我一起上的楼是吧,你应该记得李富贵在数钱,见我们进去还吓的元宝掉了地是吗?”
“是,是的。”
“后来钱呢?”
“钱,钱,小人不知道啊,第二次推门进去的时候,你,你不是也在,你,你难道没看到吗?”
“我都慌了,我就看到尸体了,然后就被你们押去衙门了。”
“我也慌了,我也只看到尸体了啊。”
“你……”
“别别别,女侠,饶命,饶命,我想想,我想想……对,好像没钱,衙门的人来的时候,搜了屋子,没搜到钱。”
果然,是劫财。
“命案后,谁进过房间?”
“谁也不敢进啊女侠,那房子死了人,晦气啊,最后打扫,是我们几个硬着头皮进去的。”
“那李富贵投宿期间,可来过客人?”
“没,他就一个人住,从来没来过任何人。”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好,好,好女侠,你,你问。”
“你为什么作证说我杀了人。”
“我,我没说啊,我就如实回答,我只字没有针对女侠你的啊。”
也是,好像是没有说她杀了人之类的话。
苏小小挥挥手:“走吧走吧。”
店小二如获大赦,赶紧离去,苏小小却拧了眉头,看向苏望:“哥,你怎么看?”
“大约如你所说,对方是来劫财,不然桌上银钱不会不翼而飞。而且这铜板可能真是凶手落下的,你说呢?”
“恩,头疼,我觉得我上辈子真应该去学法医,如今也不至于如此素手无策,哥,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小小显然是极依赖苏望的。
苏望想了想,站起身:“跟我来。”
“去哪里?”
“再去一趟义庄。”
“还去啊?”
苏小小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还是跟上了苏望,总觉得苏望会有法子。
两人才出门,迎面就装上了青岩和郝连云锦。
看到两人,苏小小颇为抱歉:“郝连公子,抱歉啊我昨天不辞而别。”
郝连云锦看了苏小小身后的苏望一眼,嘴角微勾,笑容如四月春风,温润和煦:“无碍,只是有些担心你,还好你在这里,这是要去哪里?”
“去义庄,这是我的堂哥。”
虽然已经告诉了苏望他的真实身份不是苏家堂亲,但是对别人还是没必要解释的太清楚,苏小小依旧以堂哥的身份介绍苏望。
苏望却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步往前走去:“走。”
他怎么了?
苏小小敏锐的感觉到苏望有些异样,他就这样顾自己往前走,似乎有点不礼貌。
苏小小微微尴尬,对郝连云锦窘笑一声:“呵,郝连公子,那我先和我堂哥去忙,如果中午前赶得回来,我会到府上给你做午膳的。”
“小小,你还走不走了。”
自顾着往义庄去的苏望忽然转过头,颇为不耐烦的催了一声。
苏小小忙和郝连云锦道别,追上苏望。
苏望的脸色不大好,生板着,似乎有些不痛快。
苏小小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
分明是有事。
“到底怎么了吗?”
苏望动了动嘴皮,还没开口了就被后面追上来一个声音给抢了先:“小小姑娘,我同你一道前去吧。”
“不用了。”
苏望果决的替苏小小做了决定,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人家的好意。
苏小小更为尴尬,觉得苏望对郝连云锦似乎有些敌意,于是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笑郝连云锦陪笑道:“是啊,不用了,郝连公子,已经很麻烦你了。”
郝连云锦嘴角依旧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温暖笑容,开口道:“那好,我在沈园等你,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帮忙,倒是真的有地方要他帮忙,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先和苏望去趟义庄再说。
“恩,那待会儿见。”
她热情的和郝连云锦挥别,再回头,苏望又走出老远,她只得加紧脚步追上去,好容易追上了,她累的直喘气,苏望却丝毫没有要放缓了等她的意思。
她有些来气了:“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苏望没答,只顾着往前走。
她更恼:“苏望,站住。”
大约是感受到了她的恼怒,那高大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却不转头看她。
苏小小觉得苏望很是莫名其妙,于是责问道:“你干嘛那样,好难堪的,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和郝连公子有仇呢,他可算是救过你的,这次也得亏了他帮我,我才有这三天时间得以查案。”
王福那件事,要是没郝连云锦摆平,苏望现在还不定在大牢里呢。
苏望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苏小小的眼睛:“我……”
话说了一半却停了下来,转了头,低声道:“是我不对,走吧。”
苏小小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这句歉意居然有些愧疚起来,她是不是不该凶苏望。
于是,赶紧的追上去,一把拉住了苏望的衣袖。
苏望一顿,侧头看她,她抬头对他甜甜一笑:“我们不吵了好吗?”
苏望的眼神,就在她甜美的笑容里软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本来就没想和你吵,走吧,以后离那个郝连云锦远一点。”
“郝连云锦,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苏小小一脸吃惊之色。
苏望眼底微微闪过一丝乱色,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听说过这号人。”
“昨晚上不是说没听说过郝连山庄吗?”
“别问了,走吧。”
他似乎并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苏小小心头笼了迷雾,总觉得苏望神神秘秘的。
他明明应该听说过郝连山庄却否认没听过,今天自己漏嘴说出了郝连公子的本名却又让她别问了,她就不明白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苏望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多问了,开始安安静静的待在苏望身边。
上了大街,雇了马车,小半刻钟的时间,两人就出了城,往城口义庄去。
到了义庄,正是日上三竿阳气最重的时候,可靠近义庄却依旧是一股阴气森森,苏小小不觉拉住了苏望的手。
苏望的掌心宽厚温暖,有一层厚厚的老茧,苏家人曾经凭借这层老茧推断苏望从小也是出生在苦楚人家,现在摸着苏望的老茧,苏小小的心里很是踏实。
跟着苏望进了义庄,这处义庄的看管老头清晨过来的时候就和两人打过照面,见两人又来了,问道:“又来看李富贵的尸体啊?”
“是啊。”
“进去吧。”
老头挥了挥手,就进了边上一个小屋。
苏小小跟着苏望进去,苏望又对李富贵的身体检查了几遍,尤其是脖子上的伤口反复查看了几遍,神情专注的挺像那么回事。
苏小小不敢看那血肉翻飞能看到喉管的伤口,所以一个人在不远处闲等着。
忽然,就听到义庄老头喝了一句:“哪里来的野孩子,这是能玩的地方吗,赶紧走,家里大人怎不知道看着点,放任孩子到这种地方来玩。”
苏小小透过停尸间的破窗户看出去,就见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站在院子里,穿着鹅黄色的锦缎小衫儿,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