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苏望在,胆儿就肥了起来,也可能是看到苏望就想到家人身陷囹圄,有了急迫感。
苏望点点头:“走。”
“等等,你怎么进来的?你刚刚那身手不一般啊,和飞一样,我都没看清。”
苏望只是淡淡一笑:“先走要紧,别的以后说。”
说完来拉苏小小的手。
“等等。”苏小小想到了铜钱,忙转身走到桌边,拿上铜钱,然后,把手塞进了苏望的掌心,“好了,走吧,我的重要证据可不能落下。”
开了门出去,外头依旧是空无一人,只有连排的路灯烛光闪烁照亮着夜色。
苏望带着苏小小穿过这昏黄灯光中的夜色,走到墙边。
苏小小看着那一道高墙,有些为难:“怎么出去,这墙上都是蔷薇,你不会让我抓着蔷薇花藤出去吧,那我的手就废了。”
苏望又是淡淡一笑,那孩童般清澈的眼神,比星空都要闪耀:“抱紧我,不要怕。”
苏小小一怔,但是还是乖乖搂住了他的脖子,贴的这么近,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和血腥味,还能感受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强健的心跳,苏小小心口突跳起来,脸上也滚烫起来。
只是下一刻,她却差点被吓的半死。
身体忽然腾空而起,那两人高的墙头就这样被踩在了脚下,她几乎是吓的本能的死死挂在了苏望身上,两个脚紧紧的夹住了苏望的腰。
妈呀,敢不敢不要这么突然就飞起来。
不对,苏望为什么会轻功。
“苏……”
不等她问,苏望就飞跃上了隔壁的屋顶,踩着瓦片咯吱的声音,吓的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紧紧抱着苏望,埋在苏望怀中。
过了不知多久,腾云驾雾的感觉终于消失,脚踏实地的那一刻,她有一种做了云霄飞车劫后余生的感觉。
苏望看着她傻愣的模样,笑了:“害怕吗?”
“当然,你不能先支会我一声啊,忽然就飞到了半空,吓死我了,你故意的吧。”
她一拳头捶过去,指关节却感觉到了一片粘稠,苏望的伤口流血了。
她一惊,慌乱了:“怎么会,是我刚才抱得太紧伤口扯开了吗,我看看,赶紧让我看看。”
她的手胡乱的开始解苏望的衣带,苏望的大掌却温暖的握住了她的素手:“别乱动。”
她抬头,看着苏望有些痛苦的样子,迷茫:“怎么了?”
“别动,你还小你不懂,这里就是义庄了,进去吧。”
他要不说你还小你不懂这句话苏小小是真没懂,可他说了这句话苏小小本能就往他下面看去,一看下,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连呼吸都紊乱了。
苏望居然,起反应了。
哦,阎王老爷啊!
她尴尬的收回了手,装作“还小不懂”的转过身自然的往义庄里走去,其实背对着苏望的那张脸,早就烧的一片通红了。
苏望没有跟来,苏小小想他可能需要时间“平复”,她还需要“平复”呢。
想来是飞的时候夹的苏望太紧了。
可她害怕吗。
苏望不至于吧,心里头不是装着苏梦梦吗,怎么对她……
不行,不能想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没个定呢还是先看完尸体再说。
尸体!
想到尸体她陡然打了个冷颤,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只身进了棺材林立的义庄,四周阴森可怖,气氛诡异静谧,只有零星月光照射进来,惨白惨白的打在棺材上,苏小小连牙齿都在打抖了。
好在,苏望似乎“平复”完了,跟了进来。
她松了一口气,莫名的和郝连云锦青岩两人一起来她都不敢,但是有苏望在身边,她却并没那么害怕。
“这么多棺材,哪个是李富贵的?”
“我白天已经来过了,最里面那个。”
义庄里停放的,多半是无人来认领的尸体,苏小小想到李富贵福贵了半生到最后却落到这种境地,倒也是可怜他。
“哎,李富贵那婆娘还真够狠心的,卷走了他的银子,现在连收尸都不愿意帮他来收,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停在义庄。”
苏小小叹了一口,朝着李富贵的尸体去,边走边回头看苏望:“你还记得那天李富贵来店里的事情吧?”
“知道,那天你发了脾气,那天他惹你生气了吗?”
额!惹她生气的是她自己,她太过介意苏望衣领上苏梦梦这三个字。
现在想来她那天对苏望发脾气于苏望来说,还真是有些冤枉。
于是道:“没,我只是碰到点不高兴的事情,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你知道那天李富贵来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我其实更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说服李富贵放了叔父,还给了你一百两的,他的死,会不会真的和钱有关。”
“和钱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但是和我是绝对没关系。我是气他,但我气的是他和龙县令狼狈为奸把我卖给了张府台那狗蛋。”
“什么!”
各种所有的事情,苏家人包括苏望是一点都不知情,所以苏小小一说,苏望就怒了。
苏小小叹一口气,开始把借一把两,合伙开面馆等等之类的事情对苏望和盘托出,末了很是恼怒的叹了一声:“诶,倒霉正好那天去找他,白白担了这杀人罪名,也不知道李富贵招惹了什么人。”
“会不会是张府台嫁祸给你?”
果然,苏望和苏小小一开始的想法是一样。
苏小小却摇头:“不会是他的,他就算为了惩戒我的逃跑,大没必要这么折腾,要弄死我他不有千千万万个法子?对了,哥,你知不知道李富贵死后房间桌子上的银子去哪了?”
堂审的时候没听张府台提到那笔银子,苏小小就有些奇怪。
苏望也似乎很吃惊:“银子,没听说房间里有银子。”
“什么!明明我和五豪进去的时候,那货真在数钱,那钱可是卖我的钱,怎么会没有呢,就放在桌子上呢,拿个红布盖着,有一个我们踢门进去时候还掉在了地上,店小二也看到了。”
说起来,好像堂审上店小二也没说起这个银子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张府台没问吧。
张府台为什么没问,显然的,要么是他私吞了银子,要么是房间里根本没银子。
前者不大可能,人命关天的事情,进去搜捕的时候应该有很多衙役百姓围观,那笔银子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下中饱私囊。
那么就是后者。
苏小小一个激灵:“我明白了,这银子肯定是被杀人犯给拿走了”
“如此说,是贪财谋命了。”
“可是知道李富贵有这笔钱的人应该不多啊,这肮脏买卖,应该除了龙县令张府台和他自己没别的人知道了。张府台的样子不像是策划了李富贵的死,难道是……”
“龙县令?”
苏望接了嘴。
苏小小只觉得这一团乱麻无从理起的案子,忽然明朗了起来。
“他有重大嫌疑,青岩说了杀人的人有功夫,龙县令府上应该不乏这样的高手。”
“青岩是谁?”
苏望的重点似乎有些偏。
苏小小于是道:“就今天把我救出监狱的那个郝连公子的仆人,苏望,你听过郝连山庄这个地方吗?”
这四个字,让苏望微微一怔,却摇了摇头。
他分明在说谎,他肯定听过郝连山庄,可是为什么要说谎呢?
苏小小总觉得今天晚上的苏望有些猜不透了,他那飞檐走壁的功夫哪里来的,他干嘛不承认知道赫赫有名的郝连山庄。
不管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先洗脱罪名,于是朝着李富贵的尸体走去:“我想先看看尸体。”
苏望跟着上前。
虽然心里发怵,但她还是坚定的朝着尸体走去。
尸体装在一口薄棺里,因为才死,打开还能闻到鲜活血腥味。
苏小小麻痹自己把李富贵想象成一头被宰杀的猪,这才有勇气擦亮了一个火把,举着火把往李富贵的尸体上看去。
她小时候玩过法医和逃犯的游戏,港片里的法医办案也看多了,可她毕竟就是个厨子,左右翻看了尸体半天,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李富贵是被割喉而死的,至于是嘛玩意割的,割的时候是从上往下还是从下往上的刀法她一无所知。
看半天,一无所获,倒是因为对着个白惨惨流血而死尸体差点没把自己整吐了。
她放弃了,举着火把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往外走:“哥,我们还是走吧,我要吐了。”
苏望却从她手里接过火把,走到了刚才她站的地方,开始十分认真的重新检查尸体。
苏小小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愿意,就在门口等着他,忽然听见苏望招呼一声:“小小,你来看。”
苏小小赶紧过去:“怎么了?”
“看他的指甲,有东西。”
苏望抬起了李富贵已经长了尸斑的手,苏小小强忍着胃里的难受,就着火光仔细看,果然,有些血肉。
“你拿着。”
苏望把火把递给了她,撕下衣角,拔下苏小小头上的簪子,一点点小心的将李富贵指甲里的血肉拨到了布料上,苏小小大约是看的太专注了,竟忘了难受,仔细的盯着布料上的那些血肉。
李富贵生前,应该是因为太痛苦了剧烈挣扎抓住了对方的手背之类的地方扣下了一层皮,那皮嵌在指甲缝里,因为李富贵的指甲得了灰指甲比较厚又不透明,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