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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等人都走了,黛玉又赖了一会床,才起来。紫鹃服侍她梳洗,吃东西。看还没到午饭时间,黛玉决定带紫鹃去贾母那里瞧瞧,省得一会人多还得一个个应付。

黛玉刚坐到了贾母旁边,想不到王夫人、薛姨妈、宝钗、湘云、三春、宝玉等人竟然也到了这里。黛玉顿时觉得来的不是时候,要知道她最怕应付这种场面了。

“林妹妹,你来啦,”宝玉一见到黛玉,就两眼放光,要来拉她,却被贾母拉着坐到了另一边,“宝玉,你的病还没完全好,怎么不在屋里好好休息,就到处乱跑?还不到我这里来坐着。”

“林妹妹,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我怎么记得才来过府里不久啊,宝玉,你不会是病糊涂了吧。”也许是有了一些前前世的记忆,黛玉对宝玉不是那么的讨厌了,他只是个被宠得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吧。

“我没有,我就是记得林妹妹很久没来了。”

“我听紫鹃说外祖母刚刚去看过我,所以过来瞧瞧。这还没到午膳时间,大家怎么都聚在这里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迟了就没的吃,所以大家都这么早就来了。”黛玉捂着嘴笑。

“老祖宗常说我爱耍嘴皮子,您瞧瞧林妹妹这张嘴,比以前更利索了,我是自叹不如。”只见凤姐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一来就发挥着她一贯的作用,逗得大家都笑了。

“外祖母,我看宝玉是好多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是啊,这次多亏了你把御医请来,宝玉,你还不赶紧谢谢你林妹妹。”

宝玉起来,向黛玉作揖,“多谢林妹妹”,然后又想往她身边靠,被贾母拉回去了。原本贾母把宝玉和黛玉放在一处,是希望能培养两人的感情,好促成将来双玉成婚,宝玉到是整天林妹妹长林妹妹短的,可林丫头似乎对宝玉不怎么在意。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黛玉不仅成了郡主,又是皇上亲自选中的准儿媳妇,可不能再让他们亲近了。

“外祖母再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可不依。”

“好,好,我不说了,我这么老了,能吃的就吃点,想睡时就睡一会,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就是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就能安心地去见老太爷了。”

“老太太,看您说的,如今您儿孙满堂,正是享福的时候呢。再说了,要论这福分,谁还比得上您啊,这嫡亲的孙女是宫里的皇妃娘娘,万千宠爱于一身,嫡亲的外孙女又是个郡主,将来指不定就是个王妃,您这荣华富贵可是享用不尽的。”薛姨妈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一席话,既奉承了老太太,又听得王夫人心花怒放。

自从元春被封了妃,王夫人在府里的地位可是不同于往日了。以前,虽然也是王夫人当家,风姐只是按照她的指示在办事,但到底上面还有个贾母,大事情上还得听贾母的。如今,女儿成了娘娘,就连贾母也得给她几分面子,更别提别人了,整个贾府可得靠着娘娘呢。

黛玉见众人只看到元春的风光,很不以为然。万千宠爱于一身,这话也亏薛姨妈能说得出来,宫里有多少女人,争着康熙的这么一点宠爱呢,元春又能争到多少。况且元春娘家又没有什么有权势的人,她自己又没有生育子女,能在宫里站稳脚跟就不错了,别说什么万千宠爱于一身了。这些人真是被富贵权势冲昏了头脑,元春的进位有这么多疑点他们难道想不到吗?在康熙的后宫里,基本上汉族出身的女子位份都不高,却破格封了元春为妃,谁知道是福是祸呢。

“可不正是这个理,所以我们小辈都指望着跟老太太享福呢。”凤姐也赶紧说。

“娘娘如今虽然风光,可在宫里也不容易,所以娘娘省亲的事丝毫马虎不得啊,这不,重新建了个园子,风光是风光了,可府里如今着实艰难了。”王夫人有点感慨。

贾母一听这话,心道不好,看来这政儿媳妇对林丫头的东西还惦记着呢。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薛姨妈已经抢先一步说话了。

“姐姐,这话你怎么不早说,我若早知道,也好帮衬着点,我们薛家虽说不比往日了,但还总有点家底的。”

黛玉听到这里,心里有点明白了,难怪她刚来,她们就都到了,原来还在打她的主意。

“看姨太太说的,你不是不知道你姐姐这个人,就是老实,府里有一点困难,就担心这担心那的。如今府里虽然周转有点困难,只要明年的租子收上来就好了,哪里到需要亲戚帮衬的地步了。”贾母看她不出面不行了,早晨的事,还不知道林丫头有没有听到,会不会多想,现在不能让她们添乱了。

“老太太说的是,虽说我们享福惯了的,但哪能一点苦都吃不得呢,府里暂时是困难了些,还是能克服的。”凤姐一贯是站在老太太那边的。

黛玉见王夫人不停地在对凤姐使眼色,但凤姐似乎没看到的样子。

“林妹妹,你刚起来是不知道,早晨送给你的东西都把你住的那个院子占满了呢,林妹妹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宝钗似乎是以为黛玉不知道这事,特意告诉她的。

“这算什么福气,我自来不爱理那些东西,都交给府里林总管打理了。”

“姑娘,你不当家,是不知道当家的难处啊,就像咱们府里,为了娘娘省亲的事,不知道用了多少银子了。”王夫人见宝钗开了个头,赶紧接着说。

“二舅母说的是,像府里这么多人,这么多事,这个家确实难当。娘娘省亲是件大事,自然花费多,不过好在园子都建好了。我那郡主府可简单多了,就那几个人,还有林方他们,我什么事都不用管。”

“姑娘有所不知,如今虽然园子建好了,但还有很多东西等着采买呢,偏偏官中银两都用完了,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贾母见王夫人还不死心,心里着急起来,可也不能当面说她,毕竟她是元春的亲娘。

“确实难为二舅母和凤姐姐了。”

王夫人见黛玉就是不接她的话茬,特别着急,可也不能明说跟她要钱。

“林姐姐,你那么有钱,拿出来帮帮太太和凤姐姐不就行了?”别人都知道王夫人的意思,可只有史湘云把它说了出来。

“噗嗤”黛玉笑出了声,“你们听听,湘云妹妹说得我好像是个大财主似的。”

“你不就是大财主吗?光今天早晨就收了那么多东西了,听说皇上经常赏赐你的,咱们府里又不是外人,你为什么不能拿来给我们用?”

“这贾府什么时候成咱们府里了?我记得湘云妹妹姓史,而我姓林,我们最多只能算是外戚吧,这贾府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我来管了?”

“你以为你现在是郡主就了不起,你别忘了,以前可是贾府收留你,供你吃穿用度的。”

“外祖母,是这样的吗?”

“云丫头,你小孩子家懂什么,快不要胡说了。”贾母见湘云越说越不像话了,赶紧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本来就是一个小孤女,无依无靠的,才来投靠贾府的?若不是贾府收留她,她能有今天?”史湘云似乎跟黛玉杠上了,黛玉有点糊涂,若说是为了宝玉,皇上已经金口玉言,她跟宝玉是不可能的呀,难道她没听说这事。

“照你这么说,一直以来是贾府在养我了?”黛玉冷冷地说,“我记得以前住在府里时,也时不时地会听到些流言,说我吃住都是府里的,一草一纸皆来自贾家。哼,我因念在外祖母年事已高,又那么疼我,所以并没有计较这些。”

“既然你史湘云今天把话说明了,现在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以及在座的各位,我来京城,是外祖母几次三番派人去接我,我为了替娘亲尽孝才来的,你们以为我舍得离开自己的家,离开爹爹来到这里。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万两银票来,当众交给了外祖母,你们不会不记得了吧。那一万两,别说我一个林黛玉,就是十个林黛玉,也够生活十年八年的了,还不算上我爹爹每年过节都送来丰厚的礼品。我林家既是钟鸣鼎盛之家,又是书香世家,我爹爹做了多年巡盐御史,平时一直都乐善好施。临去时,还向朝廷捐了三百万两银子呢。这样的林家,会养不活我一个人,还要贾府来养,说出去有人会信吗?你以为我们林家,像你们史家那样?”

“你胡说?”史湘云根本不敢相信黛玉说的是真的,因为跟她听到的说法完全是两样。而且黛玉的话也戳到了她的痛处,史家如今确实大不如从前了,在府里,她们这些主子都要做很多活计,来贴补家用。

“我胡说?外祖母,我是胡说吗?”黛玉望着贾母问。

“林丫头说的都是事实,都怪外祖母老了,让你受委屈了。你们都听好了,我就这么一个嫡亲外孙女,若再让我听到府里有什么闲言碎语的,绝不轻饶。”

黛玉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湘云,“不知道你是真傻呢,还是当别人都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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