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望花楼”一间厢房内,他酒醉后睡得正香,忽然鼻头痒痒,睁眼一看四下没人,可床头却多了一张字条,打开一瞧5个字:有妓女杀你!郑四义一惊觉得头痛欲裂,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还没清来人是谁?一股浓香扑面而来,接着一个妖艳女子扑到他身上,郑四义没多想晕乎乎搂住美女,双手在她身上乱摸一气,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竟架在他的颈上。
“敢杀我!”郑四义低吼,顺势扭住对方手臂。俩人床上扭打起来,可郑四义却制伏了该女。随后,他二话不说拿起腰带绑了她,又顺势将其压在身下,他左手褪下内裤,右手麻利扯了女子上衣,只见她白嫩酥胸露出,扭动身躯极力反抗,但郑四义瞪圆醉眼满脸淫笑,两条壮实粗腿死死压住女子下肢……完事后,郑四义却给此女下了跪还发下一连串毒誓:我稀里糊涂犯错,辱没师父、师娘!真该死!但我府里大管家潘六曾偷窥师弟拿出师傅的“雕玉神刀”把玩,真凶是马一坤!咱俩联手让马贼家败人亡,如我食言死无葬身之地!
女杀手是沈桂花!她被蹂躏后直挺挺躺着不动,两眼涌出酸楚泪水。而郑四义跪地不停叩首,狠朝脸上自打耳光。随后,郑四义给沈桂花穿好衣服,将呆愣愣的师母领回了家中。随即,沈桂花病倒,郑四义每日守在床边精心照料,但她从此被软禁在郑家。
之后,郑四义思来想去,给沈桂花办了一场诡异婚礼:先入洞房再拜堂!
当困于洞房的沈桂花欲自尽时,喜袍在身的郑四义却脱衣露出一袭丧服,还把桌上的绸布扯开露出预备好的师傅牌位和画像,他跪倒哭祭亡灵肝肠寸断,那一刻沈桂花突然嚎啕大哭。那晚,郑四义好言劝慰沈桂花,可她哭得死去活来,最后竟用锋利的剪刀自残面颊!
自此,沈桂花毁了容貌,更没让郑四义再近身,她每天沉默不语呆在卧房。郑四义对他人谎称她叫“绿珠”,因他食言没给她一个正房名分,所以“绿珠”终究气疯了,而郑家此后就有了这位“疯三姨太”!可郑四义却立下一道规矩:谁也不准打扰“绿珠”,更不准私自接触她,违者活活打死!
不久,沈桂花生下一女后蹊跷病死,郑四义厚葬沈桂花后,此女被已有三子的郑四义视为掌上明珠取名郑翡翠。可究竟是谁谋害王一刀?沈桂花致死蒙在鼓里!
往昔不堪回首,可沈桂花仿佛阴魂不散,郑四义总能瞧见她的身影!
然而,令郑四义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几番明察暗访的“玉缘堂”竟深藏隐秘!而看似极为普通的顾玉鹤,就是王一刀唯一的儿子!想当初,王一刀遇害当夜,时年10岁的顾玉鹤昏睡中被蒙面人刺伤,鬼机灵的他装死逃过一劫,而妹妹月亮因在一位亲戚家养病才侥幸求生。歹徒走后,顾玉鹤忍痛呼唤养父,王一刀仅说出“你本姓顾,替父报仇”便伤重身亡。其实顾玉鹤本是父母双亡的孤儿,王一刀收留他为养子,还从小教他学玉雕的技艺是另有打算,但养子身世他生前从未对外提起。
现今,坎坷命运已将顾玉鹤锤炼成面容巨变的精干小伙,而他历经磨难终于长大成人,并且改名换姓重现润宝城是为锁定真凶、替父报仇,俩兄妹以情哥情妹相称也是为打消外人怀疑。顾玉鹤怀疑郑四义和马一坤俩人其中一个对养父下黑手!可凶手有无帮凶?又因何对养父痛下杀手?顾玉鹤苦于尚未查明,更不能圈定这俩人究竟谁才是真凶?另外,养母沈桂花一直下落不明,她会不会也藏身润宝城呢?不仅如此,顾玉鹤还肩负寻回养父那套祖传“神刀”与“藏宝图”的重任!
天大亮,白雾弥漫,寒风阵阵。
顾玉鹤起了大早,小心翼翼将布包藏在腰间出门。铁匠街离这里很近,他径直朝“通达”杂货店走去,盘算着寻机将它塞给曾掌柜了事,可一路上心里惴惴不安,脚步时快时缓。此时,铁匠街内一片雾色笼罩,仿佛上苍在给顾玉鹤一个良机,帮他藏匿此行的真实目的。
浓雾也遮蔽其他街巷,连背倚清溪的郑宅内也灰蒙蒙的,鸡刚叫便四下忙碌的佣人相对而来,个个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看不清对面的人撞个满怀。
雾大湿气重,郑四义起床后又觉头晕脑胀,潘六备好马车来请老爷,可郑老爷莫名其妙对他发了一通火。潘六受了窝囊气,郁闷的站在大门口斥责车夫,车夫满脸委屈小声嘟囔:老爷去不去巡视分店,你个管家急个啥?
郑翡翠正在前院练剑,听见潘六大声小气的训人,她过来问清原委后,吩咐潘六去把她的青鬃马牵来!潘六没敢问大小姐何往?他麻利的将马牵来,郑翡翠接了缰绳飞身跃上,青鬃马迈着小碎步顺街而行。
“大小姐!出门不带丫鬟?”潘六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替我爹巡查各分店,晌午回来回禀他详情!”郑翡翠随风扔下这句话。
“大观斋”在城内有8家分店,离郑宅最近的一家在铁匠街的街口,郑翡翠纵马一路到了这里,分店掌柜已站在门口恭候多时。进店巡视一圈一切照常,郑翡翠又骑马赶往另一分店。
刚骑马前行,她迎面碰上正巡街的马鸿宝,马鸿宝眼贼瞅见郑翡翠慌忙去迎。郑翡翠柳眉一皱避开他,可骑术技高一筹的马鸿宝纵马截住她的去路。
“翠儿!老躲什么?哥请你吃蒸银耳、蒸熊掌、蒸松茸、蒸燕窝……炸丸子、煎丸子、熘丸子、蒸丸子……外加四喜丸子糖醋丸子拔丝丸子……醋溜鱼片炸排骨。”马鸿宝一身戎装腰悬马刀,神气活现的报了36道菜名。
“哼!”
“妹子,不下馆子咱去听戏,要不逛庙会?”
“没空!”
“跟哥见面总扭脸儿!害羞不敢看?哥又没光着屁股。”
“胡说!”郑翡翠瞪了马鸿宝一眼。
“咱俩亲一个,你是哥的人就缺一场酒席,否则咱俩早生8个儿子了!”
“满嘴臭屁!”
“你我订婚就是明媒正娶,哥拽你入洞房快活谁也管不着!”马鸿宝眼一瞪一把抓住对方缰辔不松。
“真不嫌害臊!”
郑翡翠厌恶又一时逃不开,索性扭脸暗自咬牙:这浪荡公子、腹黑男,整天出入花街柳巷和赌场,还曾与其他嫖客好勇斗狠,为妓女将别人打伤!想当初要不是他下套骗我爹立下婚约,哪会现今如此恶心,这桩婚事真倒霉,本姑娘嫁谁也不嫁给他!我爹着实窝囊,这家伙隔三差五来逼婚,退婚不敢干只推三阻四与他周旋,还让本姑娘活不活!
想到此,郑翡翠不自主猛拉缰绳,马鸿宝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不觉分神,拉住对方缰绳的手竟松开了,郑翡翠见状双腿一夹马肚子,青鬃马朝前窜了几步,马鸿宝一看她要走,慌忙朝胯下坐骑猛抽鞭子,坐骑斜刺里狠撞了青鬃马的脖颈数下,青鬃马猛然受了惊吓,高扬起前蹄径直冲进了铁匠街内。马鸿宝不甘心,骑马要追可坐骑却原地踏步,眼见郑翡翠坐骑已冲向街巷深处,马鸿宝拨转马头悻悻离开。
青鬃马顺着街道猛冲,时不时还尥蹶子,郑翡翠在马背上前仰后合,眼见猝不及防摔下马背可一只脚竟绊在马蹬上,她挺起腰拼命紧抓马缰绳,可剧烈颠簸使她几乎松手,眼见脱缰野马即将踩死她!
说时迟那时快,路旁闪出一个身影,一个“霹雳掌”死攥住她的马缰绳,青鬃马双蹄撂起多高还踢伤了这位好心人,可他还是忍痛将郑翡翠救下马来。
“多谢搭救!义士贵姓?”郑翡翠惊魂未定的问。
“不用谢!伤到哪儿没?能自己回家吗?”
郑翡翠定了定神,仔细从头到脚打量起对方,只见小伙穿着一件青布长衫,俩袖口各卷起约一寸,露出两道雪白的衬里,下身蓝裤,脚上一双干净的圆口黑面布鞋。她又从脚到头打量起他,感觉此人很利落精干,镇定自若的他嘴角竟挂出淡淡微笑,仿佛不是刚拦了惊马,倒像是碰见故友随意聊了几句。
好身手!好性子!郑翡翠心中赞道。
“姑娘,吓住了吧!往后骑马逛街,还要敲着鼓荡秋千——悠(有)着点玩儿!”
他还很幽默!郑翡翠又暗自赞了一句。
看着她不再说话,呆愣愣的,白嫩右手始终攥住那根马缰绳不松,还左拧右拧的。
小伙不笑了,伸手摩挲青鬃马的脑袋,马垂下头打了响鼻像犯错的孩子,他朝马一努嘴又问:怎么?你没吓住!它吓住了?
“不是,我想问问你的名字?住哪儿?回头好去重谢!”郑翡翠缓过神儿,脸颊飞快滑过一丝红晕。
见她这般执著,他笑着说:“哦!我叫顾玉鹤,家住西仓巷,不必谢!”
“你是顾掌柜,听家里人说你店里玉器成色不错,雕工了得!能去看看吗?我也喜欢玉是个‘玉痴’!”
玉痴!这名字好啊!顾玉鹤心头一震,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这是你的雅号?挺响亮。”
“有玉就有缘,世人南来北往结交,但凡彼此有玉便雅致多了,全是我爹说的。”
“嗯,你爹说得好!”顾玉鹤点头。
“知玉、赏玉、懂玉、爱玉的人心净气爽,这不是我爹说的,是我说的!”
“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喜欢玉;一种将来喜欢玉,这也不是我爹说的,是我说的!”顾玉鹤打趣。
郑翡翠莞尔笑了,露出两排细密的皓齿,顾玉鹤心头对她萌生一丝好感。
方才,顾玉鹤偷偷摸摸来找曾掌柜,可杂货铺不知为何关门?他在店铺附近转来转去,像是悠闲散步可心里阵阵焦急。谁想,一匹惊马迎面飞驰而来,顾玉鹤想都没想就出了手。
这会儿,顾玉鹤心事重重,不愿领着这位姑娘去店里,可她娇媚的眼神里分明透出坚定,还缠着顾玉鹤说这说那,他思忖心事有一句没一句回答着,不想不自主脱口答应了她,顾玉鹤觉察说走嘴拔脚要走,可她兴冲冲拉住青鬃马紧跟着他!无奈,顾玉鹤和她一同朝“玉缘堂”走去。
途中,顾玉鹤左腿酸痛,有点一瘸一拐的,郑翡翠觉察他被惊马踢伤,慌忙驻足关切询问伤情,顾玉鹤忍痛摇头说没事!郑翡翠很内疚,更对年轻帅气的顾掌柜感激不尽。
“玉缘堂”里,小伙计正接待几个客人。顾玉鹤领郑翡翠进来后,从柜台内取出几样和田玉的饰品,郑翡翠扫了一眼说:“好货不上柜,假货不上柜,这是行里的生意经,顾掌柜把藏货拿出来看看,看中了我也买几样!”
郑翡翠诚心恳求,顾玉鹤不好推辞,俩人走进后堂。顾玉鹤从柜子里取出三件玉佩,郑翡翠却盯住方桌上摆的一把雕玉刻刀出神。一般刻刀明晃晃的,但此刀的刀身却幽蓝发亮,唯有刀刃才绽出亮光和寒气,它刀柄长刀身短,刀身竟是四方形状,两边和刀尖均有锋利的开刃,檀香木刀柄圆润细腻,柄上两面还各刻有数条龙纹。
好刀!郑翡翠暗自赞叹道。她没看玉佩,信手拿起这把形状怪异的雕刀细看,还注意到刀柄两面有两个铜钱大小的圆形凹槽,像是曾镶嵌什么东西!
“顾掌柜的雕刀真别致,很有来历吧?”
“我曾在扬州学手艺,这刀是从当地一个老师傅手里买的!”顾玉鹤拿过雕刀,麻利地装进一个木盒中,又将木盒放在柜子里。
“哦,忘了问姑娘芳名?”顾玉鹤打岔。
“花多少银元?”郑翡翠还问。
“160块大洋!你问我,我马上答,可我问你,你却不答?”
郑翡翠不好意思,“我叫郑翡翠!”
顾玉鹤一听皱眉,拿起一件羊脂白玉的玉佩顺手递去,郑翡翠接过来却没看,又说:“我爹也有这样雕刀,只是他的刀柄两面各镶着一颗圆溜溜的夜明珠,他像宝贝似的收起雕刀从不让别人看,就连我也不例外!”
“那你如何得见?”顾玉鹤神色焦虑地问。
“我无意瞥见我爹用雕刀刻玉,好奇心驱使,偷拿他那串贴身钥匙,背着他取出来观赏一番……我爹喜欢雕玉,回头把你引荐给他,你们好好聊聊!必定惺惺相惜!”郑翡翠一脸得意说道。
此女竟是郑四义之女!顾玉鹤不敢相信耳朵,而郑翡翠无意间的一番话却令他犹如晴天霹雳,顿觉乌云盖顶。顾玉鹤脸色由红变白,双唇轻轻抽搐。
仇家女近在咫尺,顾玉鹤瞪起双眼,攥紧拳头正欲发作!
这时,月亮从里屋一挑门帘走出,看见郑翡翠后微笑点头,郑翡翠一见她便问顾玉鹤,你妹妹吧!我怎么称呼她?没等顾玉鹤回答,月亮埋怨哥哥不把“朋友”介绍给她。顾玉鹤一见妹妹近前,只得硬生生将一腔怒火强压下去。
此时此刻,顾玉鹤并不知道,郑翡翠生母就是沈桂花!而月亮也不知晓,她和郑翡翠竟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而郑翡翠只知这种奇特刻刀能雕玉,但不知它还有个霸气的名字叫“越王剑”。可有一点顾玉鹤是彻底明白:郑四义确凿无疑是真凶!否则不可能藏有王家祖传雕刀——“越王剑”!
想当初,顾玉鹤决心带月亮潜回润宝县,偷偷将这把刀柄上的两颗夜明珠取下,为的是此刀不被人注目!但是现今,这把削玉如泥的雕刀竟被仇家女瞧见,只是郑翡翠不明白此刀的来龙去脉,这才无意间坦言其父握有其他的“越王剑”。然而,顾玉鹤心知肚明,养父的“越王剑”是一套,可具体是多少把他也不知道。
这会儿,郑翡翠觉得天色不早,随手买了两件玉佩后向俩兄妹辞别,月亮热情的去送郑翡翠,可顾玉鹤一动不动望着郑翡翠的倩影,刚才好感霎时荡然无存,两眼射出愤怒的火苗。
郑四义握有“越王剑”,那他一定霸占“藏宝图”!看来他错怪马一坤?顾玉鹤此刻既兴奋又悲怆,他兴奋踏破铁鞋觅真凶无果,却因她失言无意间帮着自己锁定真凶!悲怆的是他该如何接近郑四义?查明祖传两件宝物的踪迹?又如何夺回宝物?还能杀掉仇人并全身而退?
顾玉鹤心中阵阵急迫,又取出这把雕刀细细抚摸,此时他心绪翻涌,眼前不禁浮现出养父养母和表叔的音容笑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