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跨院内没有回廊,有一个很小的院子,三面排开的几间厢房,每处厢房内也不宽敞。院子当中没有假山和花池子,四下里光秃秃的,一派死气沉沉。自从马一坤病重后,马鸿宝将本是佣人们住的东跨院清空,擅做主张将父亲搬到这里,从此这里成了异常冷清之地。
此刻,马春芳一路跑到父亲的厢房门口,她没进屋却驻足窗下,伸手用力敲了敲窗户,仅仅片刻,只见那扇窗户打开,满脸疤痕的马一坤露头,马春芳朝他一使眼色,马一坤赶忙缩回去顺手关了窗户。
屋内,马一坤转身朝里屋走去,从床下拉出一口木箱,打开箱子他拿出一个小葫芦,接着他快步出了房门,跟着马春芳朝后院走去。
俩人快步来至西厢房,又一前一后进了密室内,马一坤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顾玉鹤,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马春芳低声问:能保住命吗?马一坤没吱声,只给她示意让其赶紧出去,马春芳不太情愿出了密室,又顺手关了门。
这时,室内灯光黯淡,马一坤摸出身上小葫芦,又一把褪下顾玉鹤的裤子……
傍晚,城内笼罩浓雾。马宅内,佣人们早在各处回廊里点了众多灯笼,可偌大的宅院里还是一派灰蒙蒙的。前院内的花池里,满是略带枯黄的花草树木,显得冷冷清清毫无生机。
马鸿宝哼着小曲儿进了大门,径直去了后院的东偏房。房门口,俩家丁坐在石凳上热乎闲聊,看见大少爷过来吓得赶忙起身,马鸿宝看都没看俩人一眼,直接推门进屋,月亮一见是马鸿宝神情紧张,朝里屋躲去不忘抓起桌上一把剪刀。
“哎——乖乖陪我上床,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否则翻脸!”
“天还早,我不瞌睡!”月亮声音极小。
“你是笨还是傻?不明白咱俩该干啥?”马鸿宝一瞪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娘们,忘了你怎么发誓……本大少爷兑现了承诺,可你是想耍花招!”
一听他提到顾玉鹤,月亮霎时没了底气。马鸿宝伸手捏着月亮尖尖的下颚,“嘻嘻——你不是说不明白吗?那咱到被窝里弄明白吧!”
月亮吓得直往后躲,马鸿宝一下子抱住了她,月亮本想拿出背在身后的剪刀,可他使出蛮力让她双臂动弹不得。
“本大少爷知道你是雏儿,可不是雏儿我还不要呢,我喜欢老牛吃嫩草,就喜欢一掐一股水儿嫩尖尖儿。”
“放开我,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喊吧喊吧,本大少爷阅女无数——声音越大越好,连喊带叫的,最好再哼哼唧唧的,跟那些花街柳巷的骚娘们比一比高低,看谁究竟叫得更好、更浪、更甜!”
马鸿宝一脸淫笑,觉得月亮越可怜兮兮越楚楚动人,可月亮还是抓住机会,拼尽浑身气力挣脱开来,她一把高扬起手中剪刀,杏眼圆睁。马鸿宝哈哈笑着,一把扭住她那纤细的胳膊,轻而易举将她手中的剪刀夺下,他依旧眯着眼笑,手拿剪刀把玩像看一件稀罕物,满口腔调也改成唱戏的念白,“娘子啊——你也太心急了——不伸手解了夫君的裤腰带子——倒用这柄寒光闪闪的剪刀——直接剪了裤衩子么?”
说着,马鸿宝一扬手甩了剪刀,一把又抱住月亮颤抖的柔软身躯,顺势朝旁边的床上滚去,俩人霎时滚到了床上,马鸿宝一下子将月亮压倒身下,三两下就扯开了她上身的衣服,月亮上身雪白的酮体暴露无遗,马鸿宝顿觉浑身热血,“小娘们美得很,是那种……不是涂脂抹粉、浑身骚气的浪货的漂亮……那骚娘们但凡有钱都能睡,老子喜欢你这种纯劲儿,你是那种让人看了爽心舒心赏心……”
马鸿宝喘着粗气,双手不停撕扯月亮衣裤。月亮再也无力挣脱,只有双眼一闭,晶莹泪水霎时淌下。他转而去脱月亮下身裤子,她猛地睁眼拼力挣扎,可马鸿宝一阵蛮力,月亮顿时发出一阵惨叫声。
她接连几声惨叫,马鸿宝更加兴奋了。偏偏这时,马鸿喜在门外边敲门边喊:大哥——大哥!有急事!赶紧出来啊!
“什么事?正忙着呢,回头再聊!”马鸿宝不得已停住手,但精壮身子仍死死压住月亮娇柔的身体,他趴在月亮身上扭头朝门口大喊。
“不行啊——事情紧急!”马鸿喜又一阵紧过一阵的敲门。
屋内,马鸿宝终于松开月亮,他下床提上裤子。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快步重回床前,月亮裹着锦缎被子浑身瑟瑟颤抖,惊恐地望着他,马鸿宝突然扯开月亮的被子,一把拽住她长长的乌黑秀发往怀里一提,月亮尖叫着整个身子滑向马鸿宝的怀中,他二话不说俯下身子张开大嘴,猛地朝她细嫩圆润的肩头狠咬了一口,月亮又一声惨叫,顿时肩头淌下一股殷红鲜血,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一阵钻心疼痛袭上满身,月亮捂住血淋淋的肩头伤口蜷缩成一团。
马鸿宝松开月亮,满足的从嘴里吐出一块皮肉,用手接了扫一眼将皮肉扔在地上,对月亮笑嘻嘻地说:“哥,给你留个念想!省得你日后朝三暮四的。”说完,他扭头走到门口开了房门,没好气地大声问:老弟,怎么这时来扯淡?
门口,马鸿喜没回答朝屋里探头探脑,马鸿宝气呼呼推了他一把,“哎——瞎踅摸什么?没大没小的不懂规矩,月亮没穿衣服!”
“大哥,你忘了曾交代我的事儿?”
“哦,姓顾的死了?”马鸿宝好像刚想起来,慌忙低声问。
“走吧——出去说,别让月亮听见!”马鸿喜声音极小,一脸神秘。
俩人一路并肩走到后院一间石亭内,没等马鸿喜坐在石凳上,马鸿宝劈头就问:问出宝藏的事儿吗?
“这小子嘴巴很紧,但我趁他弥留之际套了几句重要话。”
“真的——”马鸿宝眼里放光。
“郑四义没能破解宝藏!顾玉鹤好像知道藏宝地!”马鸿喜说完心里一阵忐忑,他不知道信口开河的说谎管不管用,但他明白只要不让月亮受伤,那什么事情他都愿意去干。虽然顾玉鹤的生死跟自己无关,但他跟月亮却紧紧相连,不能再让月亮伤心不已,更不能让大哥杀掉顾玉鹤,那样月亮必定会痛不欲生。
“前半句等于白问,这不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嘛!这后半句嘛倒有点意思!”马鸿宝陷入沉思。
一看大哥感兴趣,马鸿喜心里一阵兴奋,“大哥,姓顾的高烧时说了胡话,宝贝藏在小庙神像下,后面他却没说,哎!”
“真的?”
马鸿喜用力点点头,可他心里一阵发虚。
“小庙到处都有,哪一座才有藏宝?”
“是啊,我也着急!”
“还是算你首功一件!”马鸿喜拍着弟弟肩膀,“姓顾的人呢?”
“我把他藏在城内一处偏僻民居,找邻县医术高明的郎中全力救治……”
“嗯嗯嗯——暂时别让这小子死了。找邻县郎中好,本县的一律不能用,防止走漏风声……你再辛苦一下安排好这事儿。”
“不过,这小子伤势极重,确实活不成了!”
“真死了也不能怨你,只怨咱们与宝藏无缘……”马鸿宝唉声叹气。
接着,马鸿宝夸赞弟弟一番,随即又转身去找月亮,谁料马鸿喜非拉他去喝酒,马鸿宝满心不愿意说:“今晚跟月亮说好了,她着急跟我乐呵。要喝酒你自个喝去,哥不陪了实在没空。”
“方才听见月亮惨叫,你可不能急……”马鸿喜心里着急劝阻哥哥。
“哎你什么意思?千方百计来坏我好事!”马鸿宝气哼哼说道。
“月亮被困咱家跑不了,何必折磨她……”
“放屁,我情她愿,谁折磨谁啊……你小子是不是看上月亮了?”
“哥,别误会……老弟跟你是一心。”
俩人你一言我一句竟吵起来,但马鸿宝心中始终惦记宝藏的事情,思来想去觉得弟弟毕竟是他的左膀右臂。于是,马鸿宝缓和了口气,马鸿喜也平心静气起来,俩人岔开话题停止争吵,还是并肩一起去往前院的书房。
三天一晃而过。昨日灿阳明媚,可今早已阴雨绵绵,润宝城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这时,偌大马宅内潮湿光滑,一大早忙东忙西的佣人们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前院内留下一排排蜿蜒的湿脚印。
后院内静悄悄的,北侧一座二层绣楼雕梁画栋,显得格外雅致,这里是马大小姐的绣楼。马春芳早晨一觉醒来,察觉窗缝外边透入一线阴霾,起身推开窗户见天色阴沉,地上有大有小的水洼里泛着一层微弱光亮。一霎时,她的心情阴沉下来,又想起昨夜仍昏迷不醒的顾玉鹤。
匆匆洗漱又吃了早饭,马春芳径直去找父亲,俩人见面二话没说,一起悄然来至偏僻的西厢房。少顷,马春芳在前,马一坤紧随,俩人来至密室,室内桌上的汽灯射出惨白光亮,但见病榻上的顾玉鹤仍面色煞白,双目紧闭。马一坤伸手试了试顾玉鹤的鼻息,马春芳赶紧问:活着?
马一坤没吱声,从袖筒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展开布包取出一枚长长的银针,银针直直刺向了顾玉鹤的头部。就在此刻,顾玉鹤竟苏醒过来,一阵亮光刺得他双目生疼,但他仍恍恍惚惚看见一个人影,还有一根长长的细针正刺向自己面门,顾玉鹤霎时惊出一身冷汗:仇人马一坤!
顾玉鹤吃惊想猛地坐起身,可他只是动了一下就浑身酸楚,他拼力举起右手一把抓住马一坤的手腕不松。马一坤也很吃惊,手拿银针悬在半空一动不敢动。这时,顾玉鹤用另一只手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才定睛看清周围。一旁,马春芳将顾玉鹤右手按住,可他声嘶力竭地一声低吼:马老贼——要杀我!
可马一坤嗓音沙哑发出含糊话音,顾玉鹤倾听两遍总算明白他的意思,马一坤竟然是说,我不是害你,是来救你!
顾玉鹤摇头不信,马春芳焦虑地又说,赶快松手,他不是我爹!
闻听她此言,顾玉鹤倍感震惊,眼前浮现出负伤前的危急景象,他心中一阵忐忑:我怎么躺在这里?难道已落入马家魔掌!想到此,顾玉鹤一阵眩晕,眼前金星直冒,但他还是咬着牙脱口而出:你爹化成灰我也认识!说完,因用力过猛,竟口吐一口黑血再度昏死过去。
两个时辰后,密室内死一般静寂,马一坤早已回房,留下马春芳独自看护顾玉鹤,她坐在床边,手捧着一盏水碗,还捏着一把汤匙在给顾玉鹤喂水,可他牙关紧咬一滴水也喂不进去,马春芳额头急出了汗。
马春芳随手将水碗放在床头,不禁起身伸直僵硬的腰身,谁料她挥动双臂时一不留神,竟将那盏水碗打翻在地,清脆的破碎声过后,顾玉鹤又睁开了眼睛。马春芳不敢怠慢,慌忙冲出了密室,又一溜快跑找到正在伙房内忙碌的张妈。她是马春芳的心腹,曾将马春芳从小带大,俩人感情颇深。张妈听了听马春芳的耳语,慌忙备好一个小食盒,拎起来跟着马春芳一起朝西厢房赶来。
一小碗冰糖水下肚,顾玉鹤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他警惕的眼神紧盯马春芳。马春芳朝张妈摆了摆手,张妈收起了食盒退出。此刻,马春芳给他讲清了来龙去脉。顾玉鹤听完异常震惊,心中唏嘘不已的同时却半信半疑。
从马春芳口中顾玉鹤得知:三年前一个深夜,真正的马一坤去世。
当时马父突发怪病身亡时,身边只有大儿子马鸿宝陪伴。事后,马春芳和马鸿喜曾细问大哥父亲的死因,可马鸿宝称:当晚,他找老父商量生意上的事情,因此事很是棘手,老父焦虑过度突然发病摔倒。后来,马春芳从郎中口里得到验证:父亲死于心疾突发。
马一坤死后,马鸿宝全面接管马家,他担心各路竞争对手借父亲的死趁势打击马家,特别是郑四义一直虎视眈眈盯着马家,而此前他也曾数次与马一坤明争暗斗。想来想去,马鸿宝竟想出一个奇招:隐瞒父亲死讯,秘密找来替身应对。
这位出手救助顾玉鹤的“马一坤”,就是地地道道的冒牌货。替身名叫李葫芦,家住穷乡僻壤,祖辈曾是郎中,传到李葫芦这一代,他已变成贩卖药材的小商贩。但李葫芦做生意不行,赔了几次钱后的他关了门面,离家去了润宝附近的小镇谋生。后来,马鸿宝历经辗转最终发现李葫芦的外形相似其父。那时,李葫芦在一家药铺当伙计,马鸿宝花言巧语诱骗他后,李葫芦被马家心腹家丁秘密送进马宅。李葫芦受骗后,马鸿宝暗中训练他扮装马一坤,但他不太听话,马鸿宝害怕穿帮设计用热汤毁了他面目,然后又命心腹欲割了他的舌头以保密。然而,没等这名心腹家丁动手,李葫芦一怒之下自行咬断一截舌头。之后,马鸿宝对外撒谎说,老父年迈不慎遇意外毁容。接着,为麻痹郑四义等人,马鸿宝又让他装病,直到马家重夺大玉商地位,马鸿宝才让李葫芦重新出来。
如今,“马一坤”用途不大,但马鸿宝不想过河拆桥,毕竟江湖险恶留着他备用。
李葫芦失声沦落成傀儡,此隐秘被马鸿宝雪藏起来。但马春芳天生聪颖,早看出“父亲”破绽,但碍于哥哥淫威不敢说破。私下里,马春芳多次接触“父亲”并嘘寒问暖,“父亲”感激马春芳用笔秘密写明身世,马春芳看后惊诧不已,但她不敢给二哥说这事,马鸿喜始终蒙在鼓里。不久,马春芳惊奇发现“父亲”竟能含含糊糊说话。
原来,李葫芦没咬断舌头关键部位,伤愈后他察觉还能含糊发音,但迫于马鸿宝淫威再不敢发声。至于治好顾玉鹤的毒伤,李葫芦根据马一坤遗留“医经”才手到病除,毕竟马一坤生前熟知郑四义的各种阴招,还特别喜欢捉摸医术书写心得。而李葫芦粗通医术又被困马家没了自由,只好用马宅的众多“医经”排忧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