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实在是有些心烦意乱的黯然,我与顾启词不达意的扯了两句,便推脱要去歇息。他虽是一副意犹未尽,尚未过足嘴瘾的样子,倒也不好当众与我拉扯,只得目送我上楼。而我站在楼梯上的时候,眼角无意扫到后厨,那副景象倒真真是魔幻主义风格,以小二为首的一众群众演员正从门缝一个叠一个的伸着脑袋,偷看的怎一个有组织有计划了。
十几目相对,我满头黑线,小二则很是机智,马上闭起眼睛捏了一个决:“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付之一笑:“呵呵,合体玩儿呢?”
进了房间合衣躺下,一夜无眠。
一夜无眠是因为,我一直醒着,一直醒着的原因是,天孙来体察我房间疾苦。
本来我一直睁着眼睛想事情,直到后来外面的灯光尽数的灭了,黑夜来的更加纯粹,世间万籁寂静。我没想出什么结果,迷迷糊糊间闭上了眼,后来梦境就快来了,我已经听到了我哥哥的声音。但一身巨响,我房间与隔壁房间中木头的隔板被人从中击断,一个人影就从中横飞了过来,还好我本能的一翻身,这才不至于做了人家的床垫。
手握住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我睁眼清醒过来,刀尖已经抵住了这个人的咽喉,只要他意欲挣扎,冰冷的刀刃就会立即划开他温热的颈动脉,而那脉搏就在我的指关节下剧烈的跳动,真是奇怪,这个人是昏迷的状态。
等我眼睛适应了黑暗,那五官轮廓,却分明是顾启,他闭着一双眼,就这么的滚了过来。
丝毫不敢懈怠,我持刀无声翻入了隔板另一边,警戒的查遍了所有角落,却什么都没有。贴着墙面走到窗外那向外看,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这才回去燃了灯火,他看起来没有血迹,没有外伤,但就是昏迷不醒。
我会一点胥卓教的医术,替他把了把脉,结果却是一切正常,没有绝脉,也没有喜脉。我犯了愁,本能的想要去找师父,但又拿不准这事是大是小,只得拿着匕首先守着他。
我坐在床边,他依然昏睡在那床与墙相抵的部分,身下都是断裂的木屑,额头上也似有一小块淤青。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眉眼上,像画中人。我怔了半响,觉着就这么把他看下去实在有些不妙。
我坐到天亮,什么情况都没发生,再去诊他脉搏,还是好的很。
我由此直面了自己才学疏浅的事实,很是惆怅,但想起这是顾启,不得不怀疑这是他奇特趣味作祟的诈。试探着摇了摇他,挠了会他的腰,他却还是巍然不动,我最终狠下心来,打了一巴掌,很有效,他虽然看上去依然在昏迷中,但是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衣袖。
小二就是在这个时候敲门的,他推门时我正艰难的试图解救自己的袖子,但也不忘立即的赔上笑脸,但这家伙好像压根看不到自家店的一间房已经强行与隔壁那间合并,不仅不要求我赔钱,还满面笑容鞠着躬退出后又带了几个人上来,只差没说给我们全部消费打八折的,可见这里虽然奇怪,却确是民风淳朴的。
我问他们昨夜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他们一个个直摇头加摆手,没没没没没什么声音都没有。
无法。
我守了他两天,很是郁闷。
他醒来的时候对我说:“我昏迷了一天。”
我说:“两天。”
他说:“头天我就醒了,后面那是我在补觉。”
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放开我就行了,我人有一急……
等我急完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原来那个位置,脸色苍白闭眼盘腿。我靠着房门问他:“你什么时候醒过?”
“你趴在我胸口睡觉的时候。”
“……”
“好重的。”
我半响无言,复答:“这是我的房间。”
他还是盘腿而坐,眼睛都不抬,咕噜一下一个前滚翻到了隔壁那间床上:“哦。”
我想他一时半会也跑不了,换了间远远的房,还是先吃饭再梳洗的重要。
由于这两日里小二奇奇怪怪的态度,我怕市面上已流传起了“青衣男子”的趣闻,本着做人要低调,考虑再三,终于决定还是换上女装。
白衣素锦,只隐隐看的到裙底银丝绣着仙鹤的图案。它总能让我想到师父。我在镜中端详自己的脸,并不着脂粉,待沐后的发丝干后绾起,便去敲顾启房间的门。
他站在门后,看见我的时候,瞳孔一紧,怔忪站在原地,竟是不肯给我开门。
我见他片刻不见换了一个人,一时间却忘了原本想要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终于是他结结巴巴的开口:“阿……阿音?你你……是是女子?”
我低头赧然:“是。”
他忙把房门大开,自己却神色紧张,局促不安,张嘴不出声,活像一件在房内走动的家具,违和感突破天际。
我手里端着他刚给我倒来的一杯茶水,疑心他这举动,和他面色突然的飞红是为了什么。
终于他在我面前站定,认真的质疑:“可我记得,师父分明不收女子。”
我解释道:“师父确实不收在道路上见着他便抱着大腿口口声声许以终生的姑娘,但我被师父收为弟子的时候,年纪还小,尚未懂得抱人大腿口口声声许以终生。”
他抱拳向我深深地鞠躬:“在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姑姑娘海涵。”
我惊奇看他:“你是不是被下了药?”
他还保持着那个弯着腰鞠躬的姿势,并不言语。
我再问:“你昏迷前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末了,见他并不准备动,再试探补上:“起来吧。”
他果然直起身来,但只肯盯着地面讲话:“是在下毒发了,但并不碍事。”
我唔了一唔,想到他毕竟还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可能那确实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开始思考怎样开口才能既问的详细,又不显得我没有见识。
他抬起头来,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注视着我,日光照耀的他面如冠玉,瞳孔闪闪发亮。
“请姑娘,跟在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