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众人顿时怔愣,对老者突来的反应莫名不已。
“你,你问我是谁?”秀儿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大夫。
她自小陪在小姐身畔,甚少出过柳府大门,更别说远游他乡,又何故与他相识过?况且,她自信记忆不差,即使仅是一面之缘,她也断不会连一丁点的印象都没。可是,
程大夫满脸及满眼的不解绝非装出来的。
但是,
她确实没见过他,他又为何会如此唐突的问她呢?
除非、、、、
秀儿杏眼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更没有勇气确认心中的疑虑。
会是这样的吗?
会是因为她的容貌像极某个他所认识的人?
“敢问姑娘可是草原人士?”程封掩下眼中深沉的疑问,平淡了语气。
“我不清楚。”秀儿摇了摇头,如实回答。
“不清楚?”如此不确定的答案,让程封舒展的眉头重又蹙起,声音更是扬高了半分。
“恩。”秀儿点了点头,幽幽的说,“我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更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自从收养我的那座寺庵被突发的洪水冲垮后,我便与人一起,沿路乞讨至京城。”秀儿闭了闭眼,想来那段日子并非她所愿意再度提及的,“若不是小姐的仁怀之心,不但将我自歹人手下救出,还丝毫不嫌我的身卑位低,毅然将我带回柳府,并收为贴身丫鬟。”说着的同时,秀儿不自觉飘向床畔的眼神,明显泛着感激的泪花。
所以,她才会不惜生命的保护着韵儿?
铁木齐深深的注视着他,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眼底更是浮现出一抹崇佩之色。
一名女子,做到如此这般地步,恐怕就不仅仅是‘感激’的情怀了;而这一路上,她主仆之间所表现出的深厚情谊,想必,即便是瞎眼人也是能够感受到的。
“所以,大夫,请你告诉我,我家小姐的情况。”秀儿氤氲的双眼转向他,意欲得到答案。她实在不能承受这般提心吊胆的等待了。
程封眉头紧锁,灼灼的眼神,仔细的审视着她,似乎想要确认她是否就是他记忆中那抹模糊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的身影。
“大夫?”
“你家小姐现已无生命之忧,只是、、、、”程封看了看依旧昏迷的柳绮韵,不知是不是受到他人情绪的影响,心中突生无限忧虑。
“只是什么?”原本悬着的心,一听他的‘只是’,更是堵的发闷,“大夫,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家小姐。”
程封看着跪在脚边,泫然欲泣的秀儿,不舍的弯腰扶起她,幽叹,“我想之前你们应该得知,她肚子里的胎儿是保不住的吧?”
保不住?
秀儿一怔,就连旁边的铁木齐也倏然僵硬了身体。
之前在皇城的时候,绉御医便已经明白说过,小姐体质非同常人,加上寒毒侵身,自然轻视不得,然而、、、、
“该死!”铁木齐懊恼低吼的同时,着实一掌击在身前的椅凳上,上好的红木雕花太师椅险些被粉身碎骨。
“爷。”分别站在两侧的铁真与木铎惊呼着抬起铁木齐的缠满的绷带的手掌,白色纱布上瞬间泛开一朵血花。
“程大夫,快,快请你为我家主子重换药膏。”铁真、木铎两人异口同声的央求。
敛眉的程封,只是微微憋了眼,不屑的哼道,“我从来不会医治不爱惜自己的病人。”
尤其,在明知自己妻子不宜怀孕的情况下,还让她受孕;之后,非但没有悉心照顾不说,还让她疲于奔波。
如今,孩子没了,连母体也受损不小,他这才来懊恼悔恨,不嫌太迟了吗?
想着想着,心里更是对眼前壮汉的品行大打折扣。
“你!”气急的铁弩正欲上前,却被铁木齐喝声拦下。
“铁弩,退下!”
“爷,可是他、、、、”气愤难平的铁弩看着肃然的主子,又转眼看了看自己的大哥,而后者对他轻摇头颅,让他且勿轻举妄动。
“哼!”铁弩冷哼一记,甩袖无奈的退至木德身后,若依然站在前面,他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而冲上前去,狠狠的揍上那张顽固不化,脾气又臭的老脸以消心中愤懑。
“大夫,无论什么样的结果,请你仔仔细细、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
他要知道情况!
他片刻也等不了了!
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他都必须现在、马上、立即知晓。
“我说了,她的性命无忧。”程封不耐的重复,“只是,她肚子里的胎儿不幸、、、、”程封并未将话语说完,想来大家应是心照不宣。
“她没事吗?”铁木齐颤抖着声音问道。
程封摇了摇头,“不,她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由于小产,她原就虚弱的身子骨严重受损,以后,她会不会受孕是未知;即便受孕,能不能顺利产下孩子,更是未知。”
言下之意,今后她有自己孩子的几率是微乎其微?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秀儿双手捂住脸庞,无助的啜泣声逐渐转为嘤嘤哭泣。
别人不知道,但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小姐是如此的喜欢孩子,如此的期盼着孩子的降临;如今,却被告知这样的结果,她能接受吗?她能承受起这样的噩耗吗?
“小姐,”
“秀儿,至少我们没有失去她。”铁木齐幽幽的安慰,看着床上人儿的眼神却不似之前那般颓然焦心。
没有失去她?
秀儿缓缓放下双手,泪水沾湿的面颊傻愣愣的抬眼看着他。
“我们没有失去她。”看着呆愣的秀儿,铁木齐轻扬嘴角,再次重复。
是在安慰她,更是在安慰自己。
“她体内那股紊乱逆流的气息,是导致这次流产的主因。”程封侧眼看着铁木齐,心中疑盾重生。
是他的错觉吗?
原本他以为这一行人,应该是一家;然而,对方所表现出的态度却让他不敢确信。
“那是寒毒。”铁木齐回答,眼神丝毫没自床前移开眼。
“寒毒?”程封惊呼,诧异之色毫无保留的显于表。
“恩。”铁木齐点点头。
“寒毒不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绝迹?”
“十几年前?”铁木齐与秀儿同时惊问,而站在其身后的铁真兄弟与木铎兄弟皆是惊讶互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