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骏马,鬃毛飞扬,疾驰在闹市大街,巧妙的闪过惊叫连连的行人,直向前奔。
“大哥!”铁木齐躬身策马,胯下黑驹紧随其后,一对浓眉紧蹙,心下自然清楚,能让他这般有失泰然稳重,必定是与那位柳妃有关。
只是,她出现了吗?他找到了吗?
黑白两匹骏马,飞奔穿梭,转眼,消失在小巷转角处。
玉淩沣拉着缰绳,睿智的双眼,在焦急仔细的四下搜寻后,只得怔愣的看着只除了一堆垃圾,便再无其他的窄深死胡同,眼底明显有着深深的失望。
“大哥?”铁木齐轻唤,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举止。
“呵,”玉淩沣垂首,扬唇,苦涩一笑,“我以为那抹身影是韵儿,结果、、”
原来不过是他眼拙。
他是太过想念她了吗?所以,才会在产生了幻觉的瞬间,失控的不顾一切策马追赶人影,却害惨了沿街的行人小贩们。
这是作为‘玉颜新君’该有的行为吗?这是作为一个明君应该持有的稳重吗?
“大哥?”铁木齐不安的再次轻唤。
“我没事。”玉淩沣抬头,转眼,淡然的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该启程了。”
“可是、、、、”铁木齐迟疑的顿了顿,他嘴角的那抹如沐般的笑意,却更加教人揪心。
如果不是阿爹差人送信,内院有不得不由他亲自处理的事,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在这当口离开皇城,离开待自己如兄弟的皇上。
“别可是了。”玉淩沣扬手,豪迈的拍了拍他的肩,“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也就暂且送至此。回城路途遥远,你们可要多加留心,多加保重了。”
原本好心情的想将他一行人送至城外,不料却发生了这一段小插曲,久违的揪心疼痛倏然袭上心头,他得回宫独自舔舐伤口。
“铁木齐记下了。”自知非回不可,铁木齐拱手道别。
“恩。”玉淩沣放在他肩上的手,又是郑重一拍,随即,收回手,紧握缰绳,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往反方向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铁木齐不由深叹一记,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吗?
他不禁开始怀疑。
垂眼,收缰,调头,正欲跨骑而去,然本该静若的深巷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不甚相符的噪音。
“什么人?”铁木齐转头,旋身,锁眉,沉声对着空空如也的深巷低问。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几条黑影便自巷壁窜下,随着拂过的掌风,锐利刀尖上反射出一阵炫目锋芒。
铁木齐微偏过头,闪过掌风的同时,也避去了刺眼的光芒,一手紧握缰绳,一手自马背旁的布袋里,‘唰’一声抽出大刀,挥手一挡,恰好来得及挡下致命的一剑。
“你们是何人?”铁木齐一掌一刀反击的同时,不忘探寻来人身份,心下暗忖,这些身手不凡的黑衣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刺客,藏身于此,难道单单只是想要对付他?
莫怪他会如此想,若此行人的目标是皇上,刚才不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莫非,这就是阿爹急需他会内院的原因?
想着,铁木齐深锁的眉头,更加的纠结成团,反击的力道也不再是单纯的应对,而是绝对具有杀伤力。
他铁金驭的势力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了吗?
“是谁派你们来的?”虽然心下有数,然铁木齐忍不住询问。
“一个死人不必知道太多。”与之正面近距离交锋的黑衣人傲然嗤笑,“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好叫你死得瞑目。”
“好大的口气。”铁木齐只身被数十名黑衣人围困,但在他脸上却丝毫不见惧意,说着的同时,又是一脚,大刀一挥,砍伤了右后方欲偷袭的黑衣人,正欲突出重围。
看似领头的黑衣人冷哼一记,欺身上前,长剑一挥,又将他逼退到围困的局面。
“你挡我兄弟完成使命,自然是我兄弟的敌人,而今日一事被你所遇,只能怪你自个时运不佳。”
时运不佳?
铁木齐嘴角轻扬,根本不将他的话听在耳里,“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我自己倒霉,无端惹上这是非?”
“没错!”黑衣人答的干脆。
这么说来,此行黑衣人目标并非是他,而是因为恰好被他撞见,所以才要杀他灭口?只是,
他究竟是撞见了什么?又破坏了人家什么‘好事’?
“小姐,小心。”
正在铁木齐莫名找不着头绪之际,一记清脆的惊呼自垃圾堆里传出,跟着,便见两抹狼狈的身影自垃圾堆里窜出。
“小姐,你退后。”秀儿径自将柳绮韵护在身后,灼灼眼神,小心的看着眼前的两名黑衣人。
柳妃?
铁木齐一时讶然,竟让黑衣人捉住空隙,一剑挥下,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肩臂。
“将军,小心!”
随着一声惊呼,一名手持锋利大刀的彪汉,挥刀而下,顺利为他挡去那一剑,随即,连续几招,再一个用力一挥,便见黑衣人连退数步。
“将军!”彪汉大刀一扬,护在主子跟前,而后,两外两名同样装束的彪汉怒喝而下,落入重围,分别自左右,十几招下来,几乎是全数黑衣人皆被摔了出去。
铁木齐被三名彪汉精心护在中间,看着傻眼的黑衣人,淡笑着说,“看来,我运气还比较不错。”
黑衣人逡视了被摔得四仰八叉的弟兄,心知情势已转,旋即,飞身自柳绮韵身旁,越过先前两名黑衣人,长剑一挥,欲将连同挡在跟前的秀儿一致毙命。
“保护柳妃。”
铁木齐心急大喊出声的同时,原本还在身前的两名彪汉,却在眨眼间已站在了黑衣人与秀儿之间,大刀正好挡在刺下的剑尖上。
“你们?”黑衣人瞠目,完全不了解两名彪汉是如何办到的。
“给我拿下!”铁木齐怒声下令。
黑衣人蓦然惊醒,用力一挥,将彪汉挥退两步,旋即转身,飞上巷壁,瞬间消失在墙沿。
“可恶!”铁木齐抬头仰望,低咒一声,转而怒瞪着没来得及逃走的黑衣人,“将这些人等全不给我送进皇宫,听候皇上定夺。”语毕,转身,走向柳绮韵。
“柳妃娘娘受惊了。”铁木齐恭敬的说。
柳绮韵淡笑着摇了摇头,“谢谢将军救命之恩。”
即使狼狈不堪,又一身臭熏,然她柳绮韵却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淡静应对。
铁木齐蹙眉,想来这十日以来,她与婢女是过着非人的躲藏日子了吧?
“微臣这就送娘娘回宫。”语毕,就听他扬声唤来随从,“铁真。”
“卑职在。”先前那名彪汉领命恭敬上前。
“先送、、、、”
“将军且慢。”柳绮韵扬声制止,沾染上污秽之物的额际,秀眉紧锁,“我柳绮韵谢过将军的救命之恩,但是,我并无回宫之意,还望将军成全。”柳绮韵坚定的眼神,饱含着些许的请求之意。
铁木齐深锁的浓眉越加纠结,突然想起自己为何会在这条深巷,莫非、、、、
“娘娘藏身于垃圾堆,意欲躲谁?”
“我并不知晓有黑衣人的存在。”言下之意,自然是在躲皇上。
“依我看来,这行黑衣人的目标似乎你柳妃娘娘你。”铁木齐询问的眼神直看着她,然说出的话却是十足的肯定语气。
既然目标非皇上,也非他铁木齐,那么,眼下唯一的可能便就是柳妃,况且,那名黑衣人在逃走之前,很明显要取她性命;只是,他很好奇,谁会如此狠毒,买凶杀人?是皇宫内院人所为,还是另有其人?其目的又是为何?
若幕后主事者是皇宫之人,那既然柳妃已出宫,便已无妨碍,又何故断人绝路,置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与死地呢?
若非皇宫之人所为,那又当是何人呢?
“不瞒将军,之前随皇上入宫途中,也曾遇上过黑衣人突袭,目标似乎也是我。但我确实不知究竟是何故会招来杀身之祸。”
“之前就有这样的刺杀事件发生?”铁木齐微愕。
“只是,这一次的黑衣人似乎与之前的有所不同,至少,人不同。”
人不同?
一样的黑色装束,一样的黑纱罩面,难道她还能分辨的出谁是谁?
柳绮韵轻扬嘴角,淡笑道,“说来,将军或许不信,然的确有此事,欲夺我性命的黑衣人竟会在夜半,潜入皇宫内院,赠我一瓶药丸,说是,终有一天,我会派上用场。”语毕,还自袖管里拿出黑色玉瓶,递向铁木齐,以示她所言非虚。
铁木齐接过黑色玉瓶,浓眉紧锁,仔细端详着瓶颈处,明显凸起的一方,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
须臾。
“这是,”铁木齐抬起满是疑惑的双眸,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可是‘毒王峰’的标志,--黑玉峰?”
他是常年居住在草原,但并不代表他孤陋寡闻;相反,皇城内许多事情,他自是了若指掌。
这“毒王峰”虽是刺客组织,然而,只凭钱财还不足以买它杀人,一般而言,买凶者必须是非权即贵。
她究竟是为何惹上了什么样的人?再来,既然‘毒王峰’受命取她性命,又为何会给她解毒药丸?
“他也有提过。”她依稀记得他曾说过,‘毒王峰’杀人勿需任何理由。
“你可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断了欲继续询问的铁木齐,转眼,便见着一抹飘逸的身影策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