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甩在地上的银白色细软鞭,总管的脸色倏然煞白,颤抖着的双脚再也忍不住慢慢挪向门边。
“总管,”蔺少柽低沉的说,“本少爷准许你离开了吗?”
“大、、、、大、、、少爷、、、、我、、、、我、、、、”之前,他有吩咐平儿去通知老爷,夫人,可是,这会儿还不见人影,他自是有些慌张。
以大少夫人那弱不禁风的身子,他真怕大少爷一怒之下做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啊。
“没有我的准许,谁敢离开?”像是在响应他低吼,地上的银鞭如灵蛇般呼啸一跃,在柳绮韵眼前一晃。
“扑通”一声,总管跪在地上,“大少爷,这件事还有许多可疑之处,还请大少爷三思呀,况且表小姐现下已无大碍,何不等明日请老太爷定夺呢?”
“蔺亦,你可是在替她求情?”说话间,阴鸷的眼神却是扫视着墙角的柳绮韵。
依家中长辈对她的疼爱,即便此事与她有关,怕也不过是三两句指责便就了了。
“不,不是,大少爷,我,我只是就事论事。”
蔺亦战战兢兢,小心的答话,深怕一句不妥,便为她惹火上身,毕竟,纵使大少爷对她无意,她也还是蔺家的大少夫人。
“就事论事?呵 ̄”蔺少柽嗤笑,却浑然不知心底涌上另一团火。
如果,他能理清那抹突然窜烧的炙火,名为妒火的话,他还能狠心下如此毒手吗?
“蔺亦,我看你是另有原因吧。”蔺少柽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蔺亦名义上为蔺府总管,却鲜少有人知晓他真实的身份;蔺府上下家丁、女婢只道他是年轻有为,才得以让他在蔺家有着与三位少爷同等的待遇。
只是,在他的记忆中,蔺亦自小面对他时,就一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模样,是从何时起,他开始质疑他的行为抉择了?
难道是打她进府开始?
“没,没有,大少爷,我、、、、”蔺亦急的满头大汗,头低的几乎与地面并齐,心底不断祈祷着,平儿赶紧搬来救兵。
“你们是何时勾搭上的,嗯?”蔺少柽嘴角勾着冷笑,双手把玩着软鞭。
勾搭?
柳绮韵身子一僵,怔怔的看着跪在他脚边的总管。她根本不认识眼前这名男子,何来勾搭?
“请你不要随意怀疑别人的人格。”柳绮韵冷淡的说。
不知是太冷,亦或是在生气,总之,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小姐,”秀儿担忧的轻唤,越加的握紧了那双冰凉的手。
“哼 ̄,蔺亦与我自小一起,我自是不会怀疑他的人格,但是、、、、”蔺少柽冷笑,刻意忽视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倒是你柳大小姐,我就不敢保证了。”
心中藏着一个男人不说,竟然还敢勾搭他蔺府的人?她究竟将他这个做丈夫的颜面置于何地?
“你!”柳绮韵气急。
“大少爷、、、、”蔺亦憋了眼脸色越加惨白的她,心有不忍,却困于口拙,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性杨花也好,不甘寂寞也罢,这些都与我无关,”他凉凉的说着,“我只想知道紫菱的事,是不是你主仆二人所为。想清楚再说,免得受皮肉之苦。”语毕,扬手一挥,银色软鞭跃起落下,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脚边。
“我说过了,与我无关。”她毫无畏惧之色,也丝毫不在意停在脚边,轻轻一挥便可取她性命的软鞭。
“看来没有实际行动,你是不会说实话吧。”
语毕,眼色一凛,卷起手中银鞭,重重一挥,准确无误的落在柳绮韵左肩上。
“啊!”
随着一声痛呼,只见柳绮韵向左一仰,一个趔趄,撞上身后的墙壁,随即又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
“小姐,”秀儿惊呼着跳到她身旁,看见她左肩上破裂的衣衫,还渗出了血渍,吓得直接哭了起来,“小姐,呜呜、、、、”
“没,没事,秀儿。”她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是,肩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教她皱了皱眉。
“说是不说?”蔺少柽紧蹙起浓眉,阴鸷的眼神直直看着蹲在墙角的她。
“无论说多少次,我的答案不变。”扬起脸,倔强的看着他。
他还真下得了手。
“你!”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心中浮现出浓浓的不舍,握在手中的银鞭更是怎么也挥不出手。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难道她与此事真的无关?可是,紫菱晚餐根本滴水未进,只是在下午喝了她的花茶后,便就疼痛难忍,这该作何解释?
况且,大夫诊断也说是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虽无生命危险,但也得多注意才行,可别成了隐忧。
隐忧啊,
他怎么能够容忍紫菱出现性命忧患呢?
“还是不说?”一想到紫菱的性命可能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出现危险,心下一狠,扬手,又是一鞭甩在她的身上。
“我,我,我说过了,答,答案,始终如一。”咬紧牙,倔强的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只是,肩上,胸前,甚至脸颊上传来的如火炙般的痛楚,却在燃烧着她的神智。
爹爹一声光明磊落,她怎么能屈打成招呢?
不能!
她是绝不会丢爹爹的脸!
“是我。”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满脸泪痕的秀儿大声说道。
“是你?”蔺少柽皱眉,凛冽的眼神转向她。
“秀,秀儿,你,你在说什么?”柳绮韵转过脸,不解她在承认什么?
“是我,大少爷,一切都是秀儿自作主张,小姐她丝毫不知情。”
“秀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柳绮韵痛苦的看着胡乱拦罪的秀儿。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秀儿一径道歉,眼泪似珠子般滴落。
她的确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清楚大少爷让她们承受什么,她只是不想看到小姐受罪。
天哪!
这样的罪,小姐何时承受过?这样的痛,她怎么承受得起?
“我不许你胡来。”柳绮韵心疼的命令。
“你为何要这么做?”蔺少柽生冷的声音问道。
他自然也怀疑秀儿的说辞,但是,哪怕有一丝可能,他也不会放过。
“因为,因为,”秀儿迟疑的低下头,看似心虚,实则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啊!”
银鞭一扬,狠狠的落在秀儿的身上,秀儿痛呼一声,身体倒向一边。
“秀儿,嘶 ̄”柳绮韵惊叫着,欲要扶起趴在地上的秀儿,无奈肩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一时没能站起来。
“你给我安静的呆着。”看着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更加的扯开了伤口,让血恣意流出,蔺少柽忍不住恫吓。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自己身上有伤,还妄图帮他人?
“秀儿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她不畏他的恫吓,硬是将身体挪到秀儿身旁,虚弱的声音却尤为坚定。
“对,对不起,小姐,真的是秀儿所为。”秀儿坐起身,愧疚的眼神瞅着她,“姑爷心里因为有着表小姐,所以才不将小姐你放在心上,秀儿以为只要表小姐不存在的话,姑爷总有一天会真心待小姐,所以、、、”
“秀儿!”柳绮韵斥声打断她的话,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要她相信自小跟着她的秀儿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打死她也不会信;她只是很诧异,秀儿竟能编出这样的故事。
“你不要当真,秀儿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柳绮韵转向蔺少柽,眼底竟出现了一抹惊慌。
“小姐,你不要忘了那杯茶是秀儿冲泡的。”一句话,将罪名拦的干干净净。
柳绮韵一怔。
不,不是!
她不相信秀儿真的会做这样的事。
她绝对不相信。
“当真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蔺少柽问道。
“是,是的,大少爷,一切都是秀儿一个人的意思,大少爷要杀要罚,或者是要送官府,秀儿悉听尊便;只是,小姐对此事当真毫不知情,请大少爷看在夫妻的份儿上,不要为难小姐。”事到如今,她只求小姐能安全,只要小姐能安全,让她做什么都成,哪怕是丢掉自己的性命。
只是,如此一来,她便没机会再服侍小姐了。
“是吗?”蔺少柽狐疑的眼神看向秀儿。
“是,事实就是如此。”秀儿心虚的低下头,深怕他会发现她在说谎,将罪名又重新套在小姐身上。
“哼 ̄”随着一声冷哼,银鞭再次像条银蛇般飞出,重重的落在秀儿身上。
“啊!”
“秀儿!”
“好你个贱婢,妄图欺骗到本少爷头上?”
“奴婢,奴婢没有说谎,奴婢没有说谎。”秀儿反复说着,一声高过一声,只希望他能相信,别再为难小姐,赶紧让小姐回房。
“啊!”又是火辣辣一鞭打在秀儿身上。
“秀儿,不要。”柳绮韵大叫着,直接扑在了她身上,“不是的,秀儿不会做这种事,秀儿不会做这种事。”
“给我拉开。”蔺少柽沉声命令,身后一名手执火把的男子,面无表情的上前,伸手一拉,毫不怜惜的将受伤的柳绮韵拉开。
“嘶 ̄”
“啊!”看着她因疼痛扭曲的脸,蔺少柽转过眼,狠狠的甩鞭打在秀儿身上。
“啊!”
“不要,秀儿,秀儿。”看着银鞭如灵蛇般,毫不客气的落在秀儿身上,从不在人前落泪的她,竟然红了眼眶。
“啊!”
一阵高过一阵的痛呼,响彻夜空,久久回荡在她的耳旁。秀儿自小跟着她,与她情同姐妹,让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替自己受罪?
“啊!”
秀儿,你这是何苦呢?
柳绮韵氤氲的双眼看着趴在地上,承受着一鞭又一鞭火辣辣的痛。
下毒之事,与她无关,更与秀儿无干,他就是认定是她所为了是吗?那又何苦来此一遭,虽杀人未遂,但终还是形成了犯法,何不直接将她送入官府?
何必如此残忍的对待她?何必狠心的毒打她的婢女呢?
何必?
柳绮韵静静的站在一旁,氤氲的双眼认命的微微一闭,一颗清泪滑落脸庞。
“是我吩咐的,我才是主谋。”再次睁开眼,氤氲不见,只留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