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杀了你。
那样肃杀的眼神,那样愤怒的表情;如果,今天不是有蔺家大少夫人的头衔顶着,怕是她与秀儿早已命丧黄泉了。
只是,
为何他会突然如此对待她呢?难道,前几日的关心也不过只是他的表象?
那包花茶是送给紫菱的,为何会在他的手上?他又为何将她的成果践踏与地?
“小姐,你知道姑爷为何突然将我们关起来吗?”
朦胧的月色,透过墙上唯一一扇小窗口,微微的照在窝在墙角的两团身体上。
“我也不清楚。”柳绮韵幽幽的回答,语气丝毫不显惊慌与埋怨。
哎 ̄ ̄
不知道原因,只能依稀感觉跟那包花茶脱不了干系吧?
可是,
跟一包普通的花茶又有何关系呢?
难道,只因她随随便便让紫菱进东西,随随便便送她东西,就犯了他的忌,惹来他这么大的怒气?
“应该会有人禀报老爷、夫人吧?”秀儿轻声呢喃,更像是在自问。
依老爷,夫人对小姐的疼爱,他们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救小姐出去吧?
哎 ̄
但愿他们速度能快些才好!小姐那副身子骨可是经受不起太久的折磨呀。
“恩,”柳绮韵轻吟,她也说不准,“秀儿,对不起,连累你一起关柴房受苦了。”
“小姐,你这是哪儿的话,是秀儿不好,害小姐受苦了。秀儿答应过老爷跟夫人,要好好照顾小姐的,可是现在却、、、、”
“秀儿,”柳绮韵伸过手,覆上搁在她手臂上的双手,“你何须自责,自小,你就将我照顾的妥妥当当,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了。”
“呀,”秀儿惊叫,“小姐,你的手好凉!”秀儿反过手,抓住那双如冰块的手,惊呼,“天哪,怎么办?怎么办?”
秀儿有些慌乱的看着柳绮韵身上仅着的单衣,之前为小姐披上的衣衫,八成是掉在屋里了。
“秀儿,我没事,夜已深,手自是有些凉。”柳绮韵轻笑着安慰。秀儿向来比其他女婢要镇定,只是,一遇上她的事,她就会变得有些鲁莽。
“不行,”秀儿倏然站起身,在自己身上拉扯着。
“秀儿,你这是要做什么?”柳绮韵也随着站起身,制止秀儿的动作。
“秀儿把外衫给小姐披上。”
“胡扯。”柳绮韵低斥,怎奈按不住秀儿执意解开衣衫的双手。
“小姐,先披上。”三两下扯下自己的外衫,快速的罩在柳绮韵的身上,使劲拢了拢。
“不行!”柳绮韵瞬间将肩上的衣服拿下,重又套回秀儿身上,“快给我穿起来。”
“小姐,秀儿身子壮的很,不怕冷。”几乎是立即的,秀儿扯下衣衫,作势就要罩上她的双肩。
“不行!”柳绮韵强硬的拒绝。
“小姐、、、、”见她死活不依,还摆出一副‘主子’的架势,秀儿急的都要哭了。
“我又不是没穿衣服,放心吧,秀儿。”柳绮韵缓了缓语气。
“可是,小姐、、、、”
“好了,快穿好衣服,不然别怪我翻脸了哦。”
秀儿心里急,但是,若小姐决意不做的事,是谁也强求不来的。
“那小姐与我同套这件外衫可好?”让她眼睁睁看着小姐瘦弱的身子挨冻,打死她也做不到。
“呃?”柳绮韵迟疑着,终是欣然赞同,“或许,这样也不错。”两个人靠在一起,还可以互相取暖。
“恩,谢谢小姐。”秀儿高兴的点头,一手拿着衣衫,一手扶着她,重又在墙角蹲了下来。
夜色更深了,月色更浓了,只是,晚风也越加的冷了些,虽不至于凛冽刺骨,但也足够让人哆嗦两下。
柴房内,墙角处,薄薄的衣衫盖住相拥着的主仆二人,两人嘴角依稀可见淡淡的满足,让人错觉这柴房其实是个温馨的房间。
蔺少柽没想到一踏进门,竟会看到如此的景象,眉头不禁一皱。他的紫菱受了一夜折磨,她们睡得倒是挺安稳的。
“给我叫醒。”蔺少柽顺势坐进一搬进屋的太师椅,脸色阴沉的吩咐。
“是,是。”总管战战兢兢的走到墙角,蹲下身,小心的推着两团身体,“大少夫人?大少夫人?”
“唔、、、”柳绮韵轻吟一声,缓缓张开迷蒙的双眼,“总管?”她是在做梦吧?
“大少夫人,大少爷有话要问。”总管提醒。
大少爷?
柳绮韵这才发现原本幽暗的柴房,此时被火把照映的通明;看着那摇曳的火光,心头一阵暖意;只是,一转眼,便对上那双阴鸷的眼神,却又教人背脊生凉。
“秀儿,”柳绮韵轻摇着身旁依然熟睡的秀儿。
“唔、、、小姐你起这么早?”秀儿咕哝一句。
呃?
“大少爷有话要问。”
她学着总管的话,不知怎么的,让他听着有些刺耳,本就深皱的眉头,越加显得阴沉了些。
“大少爷?”秀儿迷糊着张开眼,看着靠在太师椅里的蔺少柽,眼睛倏然睁大,瞬间清醒过来,“大少爷,大少爷,”秀儿像是见着救星般,急切的说,“请大少爷让小姐回房。”
“哼 ̄”蔺少柽冷哼,眼神未曾离开她的脸,“阴险恶妇,我蔺府且能容她?”
阴险恶妇?
这是何等的罪名。
“大少爷这是在诽谤。”柳绮韵毫无畏惧的反驳。
她只是身子弱了些,不代表就得乖乖接受无须有的罪名。
“诽谤?”蔺少柽冷哼,话锋一转,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害紫菱?”
害紫菱?谁?她吗?何时?
柳绮韵疑惑的眼,瞅着他,希望他能给予答案。
“少给装蒜。”他不吃那一套,“昨儿个午后,紫菱可曾到过‘青竹居’?”
哼 ̄,不承认?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有的是办法让她认罪。敢伤害他的紫菱,她就是在自寻死路。
“是。”柳绮韵如实回答。
“你可曾给她喝了什么东西?”蔺少柽嘴角微扬,却教人更加心生寒意。
“那是花茶。”
“为什么下毒?”
下毒?
“我没有。”柳绮韵断然否决,眉间藏着一丝忧色。
紫菱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不然,他也不会这般耐心的审问,怕是直接取她的性命了吧。
然而,那抹担忧在蔺少柽看来,却是心虚。心中更是愤怒。
他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蛇蝎女人!
“还想狡辩?那为何你杯中的茶色与她杯中的茶色不一?”他可是事先问过小绿了的。
“为紫菱、、、、”
“是谁准你称呼她紫菱?”蔺少柽赫然打断她。
“是,”柳绮韵垂下眼睑,“为表小姐冲泡的是玫瑰茉莉花茶,而我自己的则是加了月季与红花。大少爷应该知晓茉莉花是乳白色,而月季与红花都为红色,冲泡出的颜色自然有异。”
“为何不喝同一种茶?”蔺少柽追问。
“那是因为、、、、”柳绮韵有些迟疑。
月季与红花,再加上些许天山雪莲,混合着玫瑰冲泡,有调经止痛的作用。
这,叫她如何开口。
“怎么?没有理由了吗?”
果真是她吗?
难道,她的清雅娴静都是伪装的吗?
“不是,大少爷,你误会小姐了?小姐她、、、、”秀儿大叫着想要为自家小姐辩护。
“本少爷审问,还轮不到你这贱婢大呼小叫。”蔺少柽厉声斥责。
“不关秀儿的事。”见他如此动怒,柳绮韵心急之下突口而出。
“你承认了吗?”蔺少柽眯起凛冽的双眼,直盯着她。
“我没有。”柳绮韵坚定的回答,“非我柳绮韵所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招认。”
“是吗?”蔺少柽生冷的声音轻问。
然而,立于旁边的总管身体一僵,微抬起眼,小心的观察着大少爷的动作,冷汗瞬间爬满了额际。
“我最后一次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柳绮韵毫无惧色坚定的说,“就算大少爷你再问上一百次,一千次,我的回答始终如一。”
“哼 ̄ ̄,始终如一?”蔺少柽冷哼,“我倒是要看看你所谓的‘始终如一’。”语毕,眼神一凛,右手伸向腰间,一抽,一扬;瞬间,一根数米长的细鞭,打在地上,卷起了薄薄的一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