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样子,那人的行踪应该早就暴露了。影卫也是一群厉害人物,放长线钓大鱼吗?
点点雨滴砸落地面,淅淅沥沥,云凉有些失了兴致,横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没道理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也不想为自己一时的好奇付出代价,转身欲走,却被突然飘到鼻腔的一股奇异的药味拉住脚步。
因为风向的凌乱,那股气味转瞬及散,但云凉却不敢再轻易放松警惕。难道那个人是他?可恶,如果真是这样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脑中思虑片刻,云凉果断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逼近前面那道暗影。
云凉所料不假,影卫今天守株待兔就是为了抓住这个侵入皇宫的人。在经过一处较为僻静的树林时,一早埋伏的其他暗卫也开始了行动。
前路被人突然截住,黑衣人也顿感不妙,可惜迟了一步,就足以输掉性命,想要从其他方向撤退,却已成了瓮中之鳖。
“你是什么人,胆敢夜闯皇宫!拿下!”一个头领模样的影卫低喝一声,周围的影卫已经窜上前来,付诸于武力。
韩泷宁冷静地看着越缩越小的包围圈,影卫的动作都比较收敛,应该是不想伸张,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或许还有出路。
似乎像约定俗成,双方手上都没带兵器,打斗的声音很小,加上这片区域有比较僻静,竟然没有惊动执勤的宫廷侍卫。
终于赶上了,云凉抹了抹额上的雨水,缩身树杈,看着下面的情况。
熟悉的招式,她曾从萧水何那里见过,还有那股奇特的味道,不会错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你啊,韩泷宁,不过,你麻烦惹得真是时候,早一天晚一时,我们就有错过了。
如此一来自己就不能袖手旁观,万一他真被影卫捉到,才是真的九死一生。作为卧底,一旦暴露,不仅是皇帝就连安亲王都绝不会容得下他。
手腕翻飞,两枚银针逆着风向破空而出。制造出一瞬间漏洞,让韩泷宁把握时机脱离包围。
影卫中首领模样的人果然不俗,冷静地指挥剩下的人马追踪,然后召集其他地方隐藏的影卫戒备。这种情况一看就是对方还有帮手,他们查了这么久才只查到一个人,而且还如此轻易地被对方放到两名影卫,对方的实力明显在己方之上。
“呜……”痛苦地扶住墙壁,吐出一口污血,内脏痛得像要全部碎掉。
听到已经逼近身边的动作声,看向不远拐角处的一从阴影,韩泷宁全身紧绷,暗暗屏起呼气,手刀横在胸前,随时准备一击必杀。
“安静,跟我来。”脚下动作不停,伸手抓过对方的手腕,提气运功,拉离对方离开此地。
身体僵硬的厉害,脉门被扣在对方手里,一瞬间失去思考能力,只是出于本能的保护,韩泷宁跟上对方的速度。
双眼因为雨水的侵袭不得不半眯起,两人的速度让雨点的冲击显示出惊人的能量。
思维渐渐回笼,韩泷宁仍旧没有做多余的反抗,对方的身手明显与自己不在同一等级,他出手的霎那,自己完全没有反应能力。加上自己现在对药物起了反应的身体,实力更加悬殊,打毫无没有胜算的仗,不是明智的举动。
刚刚他逃离影卫包围的时候,不是没注意到那两个影卫倒下的蹊跷,难道也是这个人帮的自己吗?而且现在的举动,也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他是什么人?父亲派来协助自己的?还是……
“逃命要专心一点。”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缓和下来,云凉了解他已经认清现在的处境,还不错,反应够快,识时务,也很有胆识。
耳底响起一阵嗡鸣,心中一咳,这是……传音入密?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从体型来看,应该也只是个少年吧,竟然有这样的功底。
熟练地在错综复杂的路线间兜转,时停时快,让韩泷宁明白对方对宫中的守卫和地形是相当熟悉的。
跃过一道不知何地的高墙,缩身躲进一架藤萝,少年暴露在外面的双目明得发亮,确定周围没有暗线,纵身飞速一扇窜进半掩的木窗。
“呼……”深呼一口气,今天玩得还真是刺激。
解下面上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面颊上的黑色蒙面,反手一甩,一道气劲将两人刚刚进来的窗子闭严。
“终于回来了,这雨下的可够大。”守在另外一室的陆七闻声走了进来,看到室内的另外一人,愣了一下,转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递给云凉干净的手巾和衣物。
扔下手里的夜行衣,“将这些东西全部处理掉,还有你身上这一身,不能留下痕迹。”边整理好新换的衣物,从扇门后走出,对着站在原地的人沉声说道。转身看向陆七,“给他找件衣服。”
陆七闻言出去,室内只剩云、韩两人。云凉点燃桌上的烛火,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可以看得出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弄清你的身份罢了,给我看你的真实样子,就算蒙着面,应该也有易容吧。”
说完也不着急催促,取过室内的药箱,摆在桌上的烛火下,仔细寻找着什么。
从进“窗”之后,韩泷宁就惊讶于少年所作的一切,自然娴熟,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将自己一个大活人带来,却明显不在意。
观察对方的举止行动,他似乎已经想到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了。这些天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给太后治病的少年神医,好像是叫古云溪。
不过,他的身份,今晚看来,远远不止于此。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但是我必须确定你的身份。”转身看见对方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保持着一身湿漉漉的装扮,不由有些无奈。至少把脸上那块布摘下来吧,蒙着呼吸不难受吗?话都说道这份上了。
“如果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呢?你在乎我的身份,是找人吧。”压低的声音,仍旧透着清和,不会让人讨厌的声音。而且也很敏锐,知道自己真正要干什么。
“杀了你。”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
韩泷瑾一愣,好直接,不过却是最真实的。而且他这么说是基于强大的实力,自己就算知道对方要杀自己,就算反抗,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保证活着离开。果然,那句话说的没错,一切诡计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像小孩的把戏一样可笑。
看着对方沉默地化去脸上的易容,云凉歪头轻笑地打量着,鼻子也在仔细辨认着他身上的那抹已经有些淡的奇异的药味。
“果然没错,韩泷宁。”
韩泷宁闻言脸色一变,云凉不在意迎视对方的目光,也不着急为对方解答疑惑。
两人沉默对视,一个脸上还带着悠闲,陆七带着东西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派你们来的?”
“他?”顿了一顿,云凉恍然了解对方口中的“他”是指的是谁了。“安亲王吗?是个大人物。可惜在下不过是山野鄙人,认不得这些了不起的人。”
韩泷宁听着对方慢条斯理地说话,眉头一皱,语气虽然带着认真,但是也分明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是狂妄自大过了头,还是另有高人。如果不是父王派来的,谁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水何?父王不会让他知道我的下落的,以他的本事或许能找得到,但加上父王的刻意阻拦,就难下定论。而且,水何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也不会贸然行动。面前这少年看上去一直是不疾不徐,平心静气的模样,但是难掩他做事的狂妄,到底什么来历。
不说真话看来难以打消对方的顾虑,于是就近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整理了一下思路,悠然开口。“是萧水何拜托我的。”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在皇宫?”惊讶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沉静掩饰。脑中搜索着记忆,没有这号人物,不是栖凤教的人?与水何是什么关系?会不会对水何不利?
“嗯,虽然有你父亲阻挠,但是不要小看萧的能力,他可是‘散仙’呢。若是用凡夫俗子的眼光去看他,一定会吃亏的。”说最后一句话时,有意无意,尾调里多了分冷讽。
韩泷宁心绪万千地回味着云凉刚才的话,最后一句,是说的父王吧,父王这次看来又多了一个了不得的敌人。
云凉看了眼对方的表情,没有继续说下去。刚刚那个是担心吧,就算这样对他,利用、要挟、用毒控制,随时会舍弃,就算这样,还是会担心自己的那个徒有其名的父亲?
不明白,难道他眼中的亲情就这么廉价浅薄吗?换作是我,我宁可不要。(杳,语重心长:是你太骄傲了,孩子。前世还是今生,你对感情的体悟还需要成长啊。)
“你跟水何……”韩泷宁有些踌躇,不知如何询问,是朋友还是仅仅是利益关系联系起来的同盟者,他刚刚称呼水何为萧,应该是比较密切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