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够烂俗的借口,不过能把段铭瑞吸引过去,看来栎州那个地方,有些门道,是不是要凑个热闹呢?
“我们拐个弯去栎州,然后再去京城。”眯眯眼,下了一个决定。
陆七闻言只能回答是,但在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从这里到栎州,这个弯拐的大了点吧,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云凉也明白,做这样的决定确实有些轻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京城那个地方有一种排斥,总有种预感,一些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在悄然发生,在将来的一段时间,自己绝对不会轻松。
出于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对京城有一定的抵触。虽然迟早都要面对,可就是不想这么早接触,有点点任性。
不过,真是因为她这种诡异的直觉,偶尔任性的决定,才有了紧接下来发生的种种,她平静运转了十八年的命运之轮,终于开始了不同节奏的转动。
鉴于某人不负责任的建议和决定,两人已经在深谷密林中穿梭了三天。不过看两人悠闲的模样,好像一点没有把风餐露宿,艰难跋涉,甚至周围潜伏的野兽劫匪放在心上。
至于陆七,凭借吊儿郎当的工作态度仍能混上杀手榜前十,他的生存能力以及生命力的强悍指数,确实不能用正常标准衡量,这种程度的环境还不足以造成困扰。
不过,对于云凉的适应力,连陆七也觉得有些诡异,看上去纤弱娇贵的人,在危机四伏的山野中倒有种走在自家后院的感觉。不过,不得不说,陆七的这种感觉很贴切,因为她根本就是当自己在闻香教后山里闲逛。
在看到云凉轻松用石子射杀第三只野兔,第四只野鸡,头也不回地扔给自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门主好像对野外生存很在行?”
“啊,以前学武的时候,都是师傅扔给我几本武功秘籍,稍微指点一下,然后就丢在山里不管了,而且丢的地方绝对是人迹罕至有着种种奇怪传说野兽出没频发的深山老林,比起那些地方,这里人气很多了,至少还有路。后来回到总坛,习惯一个人呆在后山,一住十天半个月是很平常的。”
听着少年毫不在意的口气,看着走在前面的那抹纤细的背影,陆七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忍。难怪这么小的年纪能有那种修为,再高的天赋如果没有付出,仍旧什么都不是。
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仍旧保持着高超的战斗力,敏锐的直觉,非凡的速度,精准的判断,这是已经刻入身体的本能,而究竟经过多少磨练,才能在身体中留下这么深刻的记忆。
仿佛能看到一个瘦弱的孩子在丛林中浴血而战,黑夜、野兽、恐惧、孤独、危险、绝望,一个人,一点一点习惯,直到可以冷笑着面对这一切,对着敌人从容地挥刀,成长的代价是如此之大。
有些走神,差点撞上突然停下的少年。作为高手的本能,立马警戒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放出内力探查四周,神识一点点布成网,将周围的一切纳入警惕的范围,慢慢蔓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一阵微风,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少年的发丝微微搔动着自己的手臂,软软的痒痒的,不过,这不影响他的一些判断。
微微皱眉,眼中的光亮闪动得有些异常,刚刚的那阵微风里,有血腥的味道,作为杀手的人,不可能闻错鲜血的味道。
云凉若有所思的侧脸,落在身后的陆七眼中,竟然察觉得比自己还要早。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隐藏行迹气息,逆着风向掠行。山野疏林,打家劫舍毁尸灭迹的好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杀戮,有杀戮的地方就有阴谋,他们问到了阴谋的味道。
让陆七带着自己跃上一棵大树,两人蹲在树杈上,借着树叶的遮掩,看着前方发生的打斗。
压低声音,“那辆马车挺豪华的,被围困的那个年轻人衣着不俗,相貌不凡,身手不错,我猜这是大家族内斗引起的暗杀。”清越的少年的声音。
“嗯,貌似很有可能。你看那些黑衣杀手的刀,泛着青光,明显是淬了毒的,置人于死地啊。再看那个年轻人身边的侍卫,个个都是好手,训练有素,进退有致,显然是做足准备的,一般人家不可能达到这种素质。尤其是那个老头,掌力凌厉,内力深厚,沉稳不乱,是个绝顶高手。”
“哎,你不觉得那辆马车上的那个图标有些眼熟?云纹青蛟,还有一把长剑。”摸摸下巴,在哪见过?
“这么一说倒真有这种感觉。”同样抵着下巴沉思,突然眼睛一睁,“对了,想起来了,是浩云山庄,出产兵器的那个武林世家,跟赫连山庄同属五大江湖名门,只不过向来低调神秘。”
“奥?想不到有人会跟浩云山庄为敌,很有趣呢。”微微眯起双眼,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和趣味。
“那群黑衣杀手的武功路数有些奇怪,不像是纯正的杀手。”同样杀手出身的陆七显然对这个异样很敏感,招式灵活,攻势简洁有效,致命狠厉,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杀手身上特有的某种东西。
“那个年轻人要有麻烦了。”打断陆七的思索,收起脸上看戏的戏谑,云凉轻轻下了个结论。
真在激斗的两伙人马看起来势均力敌,但在神态上却有些细微的差别。
一群深青色的侍卫护卫在年轻男子周围,气势上有种不畏生死衷心护主力战到底的悲壮,可以判定,这里所在的是他们的全部人马。
同样是拼死而战的黑衣杀手,越战越勇,每次冲击包围圈都是不计后果地死拼到底,若是为了杀人,不应该这么没有章法。寻找对方的薄弱点,制造时机、破绽,给与全力一击,才是上策。
这么做只能是加快双方人马的消耗,谁能撑到底是未知数,能否杀死目标人物就有更大的变数。但是,如果那群黑衣人还有后援,选择这种战法,目前尽可能地削弱对方,反而成了万全之策。
闭上眼睛,认真起来。运转神识,探查周围是否还有人马埋伏,能下这么大手笔,策划这么一场大规模高质量的刺杀,事情恐怕不会这么单纯。一个浩云山庄,值得这么大动作吗?
陆七听云凉突然严肃起来的口气,不自觉地望向身边,却被云凉身上涌出的浓厚的内力惊了一跳。
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巨浪卷入海底,窒息的压迫,巨大的压力推挤着身体,一瞬之间动弹不得。
好强!
竟被动摇了心神。轻轻甩头,像是要弹开周围的气息,简单的动作,帮助自己摆脱压制,回复平常。只是心中的惊讶,却不是短短时间能平复的了得,上一刻还感觉不到任何内力迹象,下一刻已经波涛汹涌地铺展开来,到底,她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了然。“还有埋伏,看来,那个年轻人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距离有些远,若不是对方埋伏的人数比较集中,她也不能探查到。
陆七感觉周围的压力一点点消退,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了一跳,还是挺有压力的,前后反差也太大了点。
不过他更在意云凉刚刚说的话,扭头看向前方混战中的那个年轻男子,狠辣的招式在那人手上却令生一种风流,行云流水一样的高贵感,真是不简单,若真是命丧于此,可惜了。他听的出云凉话中的意思,平静如常的语调,她没有丝毫插手的打算,那人的生死与他们无关。
心里不由点点头,他们不是什么替天行道秉承正义的大侠豪杰,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招惹一身麻烦,抱歉,他们还没有那种高尚的觉悟,尤其今天的局势,双方人马都不简单。
眼角扫过斜倚在树丫上面无表情看戏的人,冷静理智,确实是有资格当他门主的人。
呐呐,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自己也不容易死呢,忍不住又开始自我吐槽起来。
深青色的范围开始逐渐扩大起来,稳稳占了上风,明显感觉中间的老者和男子舒了一口气,可惜……唇角微微翘起,能不能撑到最后呢?
“来了。”陆七压低声音,开口提醒,连他的语调也隐隐有了种兴奋,真不是一个好人那。
一名黑衣刺客放出信号,片刻,自西南惊起一阵喧嚣,云凉和陆七正好处在高位,下面的局势一览无余,加上树叶遮掩,逆光处的两人更不容易被发现,所以一直抱着膀子悠闲看戏。
一阵黑风袭来,韩泷瑾与帛长老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震惊。身经百战,他们很清楚刺客的处境,脸上浮起一丝苦笑,难道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