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剑避开玩命砍来的一刀,剑眉深蹙,竟然将自己搞到如此境地,难道真的是自己能力还不够,错误的估计,太过轻敌,才造成现在这步田地。
自决定离开京城起,就已经预料到身后滚滚而来的各种暗杀,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果然还不够完美。
这是一路上的第三批追杀,前两次成功化解让自己有些松懈了啊,所以才决定故意走这条偏僻的路,借机将对方引出来,来个一网打尽,结果看来被人将计就计了。
不过这波人是谁派来的?果真下了本钱,个个都是高手还舍得拿出来当炮灰,是大皇兄(庆王韩泷运)还是皇叔(安亲王韩胤磊)?三皇兄(睿王韩泷祺)一向都深藏不漏,历来对自己亲厚,但是皇家之中,谁能真的说得清有几分真情有几分假意呢,似乎也不能排除啊,自己还真是可怜。
人怎么越来越多,到底还有多少,扫过一眼身边的侍卫,手不由紧了紧剑柄。已经落了四五成,剩下的也都伤了七七八八。而对方的攻势却丝毫未见,怎么才能突围,找不到破绽,这样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恶!
后退几步避开几人的攻势,长剑一甩,卷起几道血色,翻身后跃,剑身刺透敌人的胸腔,一边御敌一边寻找着出路。
“嗯……”突然一声闷哼,手臂冷不防被划了一刀,天蓝色的衣袖瞬间晕开一片暗红。
“公子!”身边的帛长老听到动静,心中一惊,一掌拍飞两人,靠了过来,急切的叫出声来。
“还好,伤的不深,刀上的毒还能压制,好歹我从小也吃了不少东西,能抗得住。”倒真是感谢后宫里那些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女人们,让自己对毒药吃出抗体,哼。眼中泛起戏谑的寒光,狂狞阴冷。
说话间,两人通力又放到几个逼至身前的刺客,形势越来越不妙了。
“增援越来越多,必须打开缺口,公子见机行事。”郑重地看了男子一眼,像是下了某种决定,然后义无反顾地扎进黑衣人当中,狂傲的剑气横扫千军,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掩饰住那一抹不舍和辛酸,他明白帛长老的意思。那个倔强衷心的老人已经决定舍弃自己的生命突围,为他创造一线生机,让他趁机逃走。明白那是身为皇家暗卫的选择,紧要关头,舍弃一切护主平安。
他理解,因为暗卫受到的教育就是学会无论何时都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但是还是不能抑制住心中的苦涩,已经要到这个地步了吗,那个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后,守护着自己的,为自己扫除一切障碍和危险,永远以自己的安全为行动准则的人,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紧握双拳,猛地睁开眼睛,眼底只剩一片决绝跟狠厉,丝毫看不出刚刚一瞬的脆弱和犹豫,他是浩云山庄的庄主,是昭国的五皇子,没有意气用事的权利,他是不能败的。
深深望了一眼前方血战的背影,提剑再战。
“吆,下决心了奥。”看着突然凶狠起来的年轻男子,陆七出声评价,微微上挑的尾音,透露了他此时看热闹的心情,也昭示着主人的冷酷和残忍。
“恩,决定弃车保帅了,很利落的决定。”凉凉的声音,似乎流露着灵魂的冷漠。
“真是无情。”咂咂嘴说着话,眼睛紧盯着前方,心中却不由有些微妙的情绪,若果他和身边的这个人有一天也遇到了这种情况,这个人会怎么决定?也是毫不留情地弃卒保帅?
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清冷的声音悠悠响起,“我是不会给对手这种将我逼上绝路的机会的。”低缓的语调带着一种压抑隐藏的狂傲,“就算真有万一,在我身边的人也不会弱到让我有机会做这种决定。”
没有回头看身边之人的表情,陆七感觉到自己的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心中刚刚的那丝沉郁也一扫而逝。
真是一个骄傲的人呢,对身边的人这么有信心,相信他们有能力化解一切危机,所以全心信任着。不过也是呢,先不说刺,单单闻香教里就高手如云,还有那个看上去温柔实则霸道的细心敏锐副门主,恐怕她真没机会接触什么危险。
不可否认,听到这样的回答心情是愉悦的,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刻意托词,实力得到肯定,得到信赖,确实是不错的感觉。
那群侍卫打得已经没有章法了,老头一看就是这里面功夫最高的,也已经挨了好几刀,还在苦苦支撑。举止高贵的年轻人身上,血迹破痕只能增加他的狼狈,几乎看不出什么风度,看来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云凉有些兴致缺缺,这些人的打法还是太过光明了一点,几乎没什么出乎意料的“亮点”,不好看。
伸手示意陆七准备离开,就在她侧脸转身的一瞬,一抹莹莹翠色吸引了她的视线,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有种熟悉的感觉。
眼睛定定看着那个年轻男子的颈间,因为刚刚闪避挥剑的动作太大,藏在衣下的玉玦被甩了出来,温润的色泽,淡淡的光晕,流转着瑰丽的色彩。
这种距离的锁定对云凉的眼睛来说不算负担,运力及目,将敏锐的洞察力发挥到极致。那个纹路,那个图案,那种手法,那种玉种,她再熟悉不过。顿在半空的手不自觉地折回扶上颈间,顺着柔滑的丝线,直到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才从惊讶中回神出来。
低头看着掌心躺着的那枚温润通透的玉玦,从她醒来就一直佩戴着的饰物,据说是小时候为保她平安,道观的道长送的,独一无二的守护之物,从她回到赫连山庄起就没摘下过。现在,出现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玦,这不是偶然吧。
抬头再看向那个男子,一开始被自己忽略的熟悉感重新涌上心头。
收紧指尖,掌心的温软越发敏感,一种怪异的感觉久久不去,这里面或许有什么是遗漏了的。记得当年说起这块玉的时候,赫连风清还有顾向成都强调独一无二,如今她却看到了第二块!
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被隐藏着,她甚至有种隐隐的激动。
收回握玉的手,脸上没有波澜。“陆七,那些黑衣人的身手对上你如何?”
“嗯?”微微一愣,“嗯……只论功夫的话,差不多十来个吧,怎么了?”不明所以地回答,她又想干什么?
“这样啊,那就上吧,把那个年轻人活着带出来。”
“嗯?”什么意思?
“怎么,你没信心?抡起杀人功夫,你应该技高一筹吧。”
“你让去救他?”终于转过来了,不是没有兴趣的吗?这是唱的哪出?
“嗯,去吧。”说完毫不留情地一掌,稍微带上些内力,将蹲在树杈上看得津津有味的陆七送向那片混乱。
可以想象,本来斗得你死我活异常投入无比激情的两队人马中间,突然从天而降一人,踩倒一个黑衣,这个效果颇有点喜感。
毫无戒备地被自家门主用上内力从树上推出来,要不是自己反射神经够灵敏,反应能力够强大,恐怕就趴这了,他身为江湖十大杀手之一的脸面啊,就丢得一点不剩。
“来者何人!”黑衣人训练有素,看了一眼踩着自家同伴的灰衣人,无比镇定地呼喝。这一嗓子,两方人马都戒备起来。
环顾一周,“额,是这样,我奉我们家门主之命,来带走一个人。”摇头晃脑一阵,指了指一边酣战的人,“啊,就是那个少年。”
看上去不正经,但是话音一落,之间剑光一闪,周围那群反应不够快的人已经被挂了重彩,对高手而言,一霎那的破绽足够挽回局面,不管这个霎那是对方的纰漏还是自己人为。
半路杀出程咬金,谁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状况,不说那些黑衣杀手,连一向以脑力取胜的韩泷瑾也有点反应不过来,是敌是友?
但还是捉住了关键的两个字,“门主”。眼神微微一暗,难道还有第三方势力等着坐收渔利吗?对自己存的是什么目的?
不过分析眼前利弊,至少对方能帮自己解决的目前的危机,等结束后慢慢过招比同时对上两个要明智的多。心中暗暗决定,与旁边的帛长老对视默默点了下头,向风卷云残的陆七方向靠拢。
话说一般情况下,在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对战中半路插上一脚的,貌似都有着BOSS极的实力,而一般藐视“程咬金”的一方最后肯定会成为炮灰。非常不幸的是,陆七正在身体力行地验证着这条终极定律。
顶级杀手的实力不容小觑,加上陆七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打法,其他人的手段更显得有点光明磊落了些,出其不意地出手,使得刚刚一边倒的形势混乱起来。残影游移,寒光闪动,混乱的中心笼罩在一片灰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