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宾客散去,明祺和崔婆子还掌着灯在外头收拾狼藉一片的桌椅杯盏。
贴了“囍”字,挂了红布,点着龙凤双烛的新房里,月芍盖着盖头坐在床沿上。
她想到偷眼看到的新郎官样子,心中就砰砰直跳,双腿都是轻飘飘的仿佛在梦里。这种晕眩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这样外表英俊,出身高贵,举止雍容,才学能力样样不缺的男人真的被她得到了……
月芍甚至不敢掐自己,如果是美梦,她才不要醒。
裴珩酉时末才进来,他今日里被灌了不少酒,眼睛不复往日沉静,有些明亮的过头,但是看着却精神奕奕的,很有神采。
他挑起红盖头,只见其下少女的脸仿佛被红布染了,如天际的红霞一般,眼神更是从没有过的显露出羞答答之色。
往日里见到裴珩自然也有不好意思,但绝不是今日这种新嫁娘的“羞”。且那是心态不同,感情也不纯,毕竟当时她的处境就如脚踩深渊之缘,随时随刻就可能一脚踩空掉进入,便是情浓也解不了深藏的忧心。
如今离了裴家,销了奴家,又嫁给裴珩,一夕之间她身上的枷锁蹭蹭卸下去,只看她在林家简陋的屋子里睡得都比在裴家香就知道。
再说内院里主仆之别,常常会弱化男女之感,月芍往日里侍候裴珩,总会将之放在一个特殊的高度,犹如圣坛上供奉的神仙雕塑。但是现在,裴珩就如同闪闪发光的塑金雕像,忽然多了一口人气,变成一个会动会说会笑的男人……
如此,月芍面对裴珩的感觉自然不同。
裴珩今晚也高兴,因为他看到月芍幸福的发光的脸。
对裴珩来说,他早就得到月芍,实际上给不给她名分对他根本没影响。但是不知道怎么地,这样一个小丫头,却能够那样轻轻拨动他的心,叫他想要宠她,满足她。
却说吃完酒回家的裴湛没有多话睡下了,第二日一早叫丫头请去咏寿堂。
裴老太太因着裴珩的事,近日里一直不怎么舒展,裴大太太钟氏每日里带着两个儿媳,并巧姐,柊哥,宝姐三个小的承欢膝下,逗老太太开心。另外再有心柔和心荷姐妹俩个,因为少了二太太拘束,这些日子也天天跑来咏寿堂,在老太太面前混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