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田苹苹头上扣屎盆子的人叫胡玉林,是葫芦头沟村的村长。他当村干部20多年了,在葫芦头沟是村东头一跺脚村西头就乱颤的主,他每年都用克扣村民的提留款买来大包小包的土特产,送给乡县两级领导。尽管也有些村民向上级反映他的问题,可因为胡玉林有“礼”,乡里县里的干部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那天,村小学欢迎新来的田苹苹,自然少不了他这一村之长。看到田苹苹,胡玉林愣住了,这姑娘酷似他20多年前的女朋友葛梅。那时候,胡玉林住在30里外的五里堡子,葛梅的父亲是从省城下放走五七道路的,两家住前后院。一来二去,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一对青年人相爱了,就在葛梅全家般回省城的前一天,两个人在村头的大榆树下冲破了爱的防线,葛梅以身相许了。
胡玉林相信葛梅一定会作通父母的工作,回来和他订婚。可是,他等啊,盼哪,一个月、两个月,转眼半年过去了,没见到葛梅的影儿不说,连封信也没收到,胡玉林决定去省城找葛梅。当他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葛家时,才知道葛梅已经结婚了,对象的父亲是个不小的官。
胡玉林鄙视攀高枝的葛梅,打算给她留点“念想”。他来到省医院,在内三科找到了葛梅,葛梅正给患者打针,见他来了刚要打招呼,胡玉林从兜里掏出刚买的一挂鞭炮,划根火柴点着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引来了无数围观者。胡玉林清了清嗓子,用手一指旁边目瞪口呆的葛梅,大声说道:“这位小姐曾跟我好过,好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细说了,反正,热恋男女能说的话我们都说过,热恋男女不该做的事我们也做过。如今,她择高枝了,我放鞭炮表示祝贺!”
这时,医院保卫科来了两个人,架着胡玉林的胳臂让他到保卫科说清楚。临走时,他听见葛梅说:“姓胡的,你记住,我还会去找你的!”
从省城回来,胡玉林倒插门入赘到葫芦头沟袁家当了上门女婿。转过年,妻子为他生了个儿子,可谁知道竟是脑袋少根弦的憨子。
胡玉林知道葛梅一定不会忘记那次羞辱,会回来和他算帐的。可是,二十年过去了,他也没见到葛梅的影儿,正在他彻底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和当年葛梅一模一样的田苹苹。胡玉林很随便地和田苹苹拉了几句家常,知道田苹苹确实是葛梅的女儿,便犯了核计:她为什么要到大山沟里来教学,难道是想为母亲报仇雪耻?
胡玉林那根已经松弛的神经又崩紧了,他十分留意田苹苹的行动:第一个月,没看出有什么异常,田苹苹放了学就回到宿舍看书,很少到村里串门。可是,最近他发现,村里常闹事起刺儿的几家和田苹苹有接触了,这几家的女人有事没事就往学校出溜,田苹苹也经常去这几家串门,有时候坐到半夜才回来。胡玉林悄悄跟踪过几次,发现田苹苹每次串门都拿着个笔记本,进屋后边唠嗑边往本子上记。
胡玉林自己心里有数,当村长这些年,利用手中的权利挪用、贪污村里的提留款没有十万,七万八万是有了。村里的帐目记得稀哩哗啦,漏洞百出,只要一查帐,这些丑事就得露馅,最轻得得退回赃款,罢官回家,重了就得蹲大狱。
你想,他能不害怕吗?胡玉林认定田苹苹是在搜集他的材料。“先下手为强”,他利用黄家娶儿媳妇的机会,怂恿李寡妇找田苹苹去送姑娘,在酒宴上激黄大倔巴发火,达到撵走田苹苹的目的。谁知道田苹苹不但没哭没闹没卷铺盖卷,第二天照样给孩子们上课。胡玉林见此计不行,就四处煽动家长不让孩子上学,还给黄大倔巴出主意,让他出营养费给田苹苹补身子,想逼走田苹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