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并不怎么想出来,毕竟几年下来,也习惯了那里的生活,可他们亦知道,指不定哪一天就玩完儿了,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那女人,是牡丹吗?是鬼丹还差不多,如今出来了,就断不能再去想那个女人了。
看如今这几位的架势,他们若是不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只怕会有更多的苦要受,与其受罪,倒不如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除此之外呢?可还有其他?”
“她武功很强,我亲眼见她将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吸成了干尸,内力很是浑厚。”
“她擅长用毒,为人更是心狠手辣,那个地方本来除了她之外没有别的女人,可是偶尔会有一两个女人进来,我们在服侍她的时候,那些女人就被堵住嘴绑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而后,就被扔进水牢,随我们去折腾,直至,死亡。”
“那些女人个个如花似玉,很是漂亮,比那个女人美上几百倍不止。”
……
直至他们将该交代的交代清楚之后,墨潇白丢给他们每人几张宣纸:“将那个女人的样子以及你们所见到的那里的一景一物,都画下来。”而后,他摆摆手,炫日便将人带了下去。
将他们几个单独关押起来绘图的时候,墨潇白转过身,看向文德帝:“父皇,可猜到是谁了?”
文德帝脸色晦暗,双眼无神的看向墨潇白:“这不可能,不可能是她的,潇白,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如若不然,怎会,怎会与她对峙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一旁的宁王、明琪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一瞬之间明白了什么,由于墨尘、明扬的关系,他们一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可怎么也没想过,如今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提及,也难怪文德帝会如此的绝望。
“父皇可记得我离家出走之后,她的变化吗?”
文德帝一怔,墨潇白却已自嘲的笑了:“当年,她以身体抱恙为由,在长春宫整整躲了一年,难道这期间,父皇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文德帝努力的回忆着,渐渐的,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朕去看她,她均蒙面,说她病颜太过难看,不想辱了朕的眼,便是连声音,也在那场病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还有,还有她的性子……潇白,你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孩儿只是想要说父皇太蠢笨了,竟然连自己的枕边人何时被换了,也不知道吧?”
“你……。”文德帝的脸因墨潇白的这一句话,彻底变为青黑色,额头的青筋也因愤怒微微跳动着。
“孩儿说错了吗?一个人再怎么变,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转变的如此彻底,还有声音,声音怎可能说变就变?你和她同榻共枕如此多年,就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还是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她病好之后,在后宫之中横行无忌,你的女人,但凡受宠的,要么不小心落水而死,要么怀着孩子而死,要么晚上走路撞到石头上,如此蹩脚的理由,你竟然也信了,父皇,你现在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大家会说你昏庸无能?因为你之所以昏庸,便是由于这个女人的耳边风吹得多了,吹得您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朝堂之上,每年都会有官员无辜被撤,你现在想想,那些官员都是因何而撤职或砍头的?你再好好想想,在那些官员被撤下去之后,又是谁向您举荐能人异士的,你再好好想想,你的身体又是如何一天不如一天的……”
当墨潇白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陈年往事扒拉出来,陈列到文德帝面前的时候,他的整张脸,已经白的透明,即使是坐在那里,也感觉随时都有晕厥的可能,那摇摇欲坠的孱弱身体,让一旁的宁王和明琪看了直皱眉头:“孩子,够了!”
“不,这怎么能够呢?他若不亲眼看到,又怎会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墨潇白话落,转身走了出去,在这个空档,文德帝呆呆的转过脸,看向自己的弟弟:“老四啊,这,这真的都是朕的错吗?”
“皇兄,有些事,其实,也不能全怨你。”宁王犹豫了一下,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年的事,臣弟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一直以为是你性情大变,只能和明琪联手尽力的保下这个江山,至于后宫之变,臣弟,也是一无所知啊!或许咱们当局者迷,从来没往那方面想,便是连这孩子所谓的离家出走,也没往深处了想,直到刚刚的那孩子的一番话,才真的犹如醍醐灌顶啊!”
“是啊皇兄,莫说是您了,便是臣也未曾意识到这些,甚至于连公主,几次三番的进宫劝道皇后娘娘,也未发现有任何的不妥,如若不是……。”
“父皇,画像在此,您要看吗?”文德帝冷冷的瞪着墨潇白,颤抖的声音从齿缝间冒出来:“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朕,为什么?”
墨潇白‘唰’的一下将那几张画像打开,画画的人显然水平忒差,以至于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该女人该有的特点,却是一一展现了出来,尤其是她颈间的一颗美人痣,尤为的显眼,即使文德帝想要回避,却还是看了个正着,那画像上的女人,身为她的枕边人的他,焉能认不出来?
“为什么?父皇难不成真的相信儿臣这些年是出门历练了?你就没想想,我为什么会离京十年之久?为什么?可想过?”
文德帝被他这般一问,愣住了,因为,这个问题在他回京的时候,不是已经告诉了他?难道说,那也是假的?
墨潇白眉毛一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文德帝在久久的沉默之后,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难得的凌厉起来:“等等,你刚刚的意思是,这个女人,不是你的母后?”
墨潇白听后,一脸无语的看着文德帝,而后,郁闷十足的捏了捏眉心,攥着拳头转过了身,他发誓,这个男人要不是他的爹,他绝对要一拳头将他给打趴下。
宁王、明琪面对文德帝如此的慢半拍,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个重点,貌似早在潇白说出这个女人有问题的时候,就该问出来吧?
真不知道他是真的老了,还是脑子太乱了,以至于迷失了心智。
“父皇觉得呢,她是我的母后吗?”
文德帝眸光一震,本就孱弱的身体在听到此话之后,竟然瑟瑟发抖起来,看的墨潇白直皱眉头,“父皇,您还好吧?”
文德帝抬手制止墨潇白多言,而后,用一种艰难晦涩的目光看着墨潇白:“那么,她的那张脸也是假的了?”
出乎他的意料,墨潇白摇了摇头:“不,她的脸是真的,不止是脸是真的,其他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和我母后长得一模一样,她的名字,叫做秦岚,同样是,相府的嫡女。”
文德帝面色刷的一变:“你说什么?”
“当年我的外婆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可是另外一个天生带胎记,又被誉为不祥之人,外公就将她送给了一个尼姑,带走了,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会在三十年后,回来复仇,她先是将母后骗出去,推进了狼窝,而后又顶替她的身份,安安稳稳的坐起了皇后,这个秘密,除了我和老八之外,当年无人知道。”
听了墨潇白的话,文德帝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你,你说什么?你的母后,已经,已经……?”
墨潇白冷瞥了他一眼:“当年若没有明扬和墨尘,不但是我的母后,还有我,说不定就被狼群撕成了碎片,连骨头都不带剩的。事实上,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放我们一码,当年,以她的能力,完全有可能将我们全部斩杀干净,可她偏偏,放过了我们。甚至于在随后的十年间,也时不时的派杀手逗弄我们一翻,也许,她已经将我们当做了她的玩宠,高兴的时候玩弄一下,不高兴的时候,就置之不理。”
“当这个女人,载就载在她太自信上。我和我娘,就是靠着这卑微的缝隙,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小米和米勇,就是在六年前,在米家村遇到的,可以说,没有小米,就没有我娘和我的如今,因为,我娘当年从狼窟里出来的时候,眼睛受到了损伤,之后几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结果,都是无药可解,娘就这样,瞎了近五年……。”
话到这里,文德帝只觉得浑身冰凉,手脚抑制不住的发颤,他怔怔的坐在那里,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软绵无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朕一直以为,一直以为……她,现在呢?现在如何了?”
墨潇白眼神骤然飘忽而幽深:“好了,在那年瘟疫爆发的时候,被米儿,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