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去往学校那个路口,嫂子让她去学校接侄子侄女,而嫂子则去了村里的小卖部去买肉和菜的时候,她心里依然有种惴惴不安的无法释怀。父亲得了半身不遂,那点要求也不过分,况且把她养大成人,邓家也付出了无以其数的心血,现在女大“十八”要嫁于韩家,韩家总要付出点什么才行!可是她面临那种赤裸裸金钱谈判的时候,她又总觉她那份圣洁的真爱成了交易,成了一种无法说出来的“龌龊”,在这种赤裸裸金钱谈判面前,她决无法面对她深爱着人—旭阳!所以她借故“逃”了出来。
青枝现在走的是一条慢上坡的土路,也是笔直可进入南大洋小学里唯一的一条正路。南大洋小学座落在村子西北面那座山的山脚,有屋脊的正房,和平顶的西房及南房围成三面封闭,只有东面敞开的一个*处。在校院儿与青枝走着的这条正路汇合处的北角有一棵枝条茂密的槐树,在这个槐树上挂着一只铁钟,是上下课敲钟之用。这条路的南面有两个台阶,校院下面那个较小的平地有两个水泥制的乒乓球案,再下面那个较大的开阔地是学校的操场。路北也有一台阶,下面是按男左女右分成的男女生的厕所。
青枝来到那棵槐树底下的时候,正赶上贾老师出来敲钟。“贾老师放学了吧?”“放哦呀,怎么,你嫂子让你来接你的侄儿、侄女?”“是的,今天嫂子有事。”青枝敷衍着回答。贾老师无短身材,五十上下的年纪,一副小眼睛总是眯缝着看人,但声音却很洪亮,青枝上小学的时候他曾教过他们语文,那时旭阳的父亲还活着,教他们数学。所以贾老师也算得上来他们村已经多年,又是唯一一个住校的外村来的老师,现在已是他们村小学的校长。
按理他本受到尊重,可一度曾流传出他和他们村那个风流成性的刘翠兰也曾有染,便被村里人不屑一顾了,所以青枝回答他时的那种敷衍便是情理之中的事。当放学铃敲响,槐树底下已聚了很多接孩子来的妇女的时候,青枝便不再看那个无短身材,有一副眯缝眼的曾教过他们的贾老师,自顾和别的妇女闲聊去了。
青枝带侄女,侄儿一进大门,便闻道从西面两间的哥嫂屋里飘出来的一股炒肉的香味。“姑夫来了?”两个小孩瞪大眼睛看着姑姑这样问道。“应该来了!”,从哥嫂屋里的表现,本可以确定“贵客”已经光临,而她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却用了这么一种虚拟语气。而两个小孩却并不知觉,自顾沉浸在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状态:一,是闻道了肉的香味,必定有好吃的无疑。二,也因为这个姑夫,虽然他们也曾见过,因为是爸的朋友他们也并陌生,但这个即将成为他们姑夫的人,比竟是从城里回来,于是在他们幼小的心里便有了一种希冀,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一点什么城里的新鲜玩意。
这样一想便不由他们兴奋地跑着冲进爷爷和姑姑住的东面的连三间。然而冲到屋里真地看到了屋里的场面和那个即将成为他们姑夫的人的时候,两个孩子竟不由得又羞怯地怔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