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认识了!”青枝漂亮的嘴角露着一线浅笑看着问他。“认识,认识,那能忘了。”恍惚中的韩旭阳尴尬的赶忙回答。这次他回来不就是为了她吗?看来这趟不枉此行了;瞅着眼前这么漂亮貌美的女子,他心里早已笑成了一朵花儿似的幸福。“你先打。”虽然这时井台上只有他两人,他还是推让般地让她先来。青枝并不推辞,走过去用井绳前面的铁勾勾住一只铁桶的铁梁,顺手放进井里,放开辘辘把,辘辘便咕噜噜转动起来,铁桶便也因重力的作用随井绳坠到井底;到了井底的水面,青枝弯腰一把抓住井绳,用力向里一摆,漂浮于井底水面上的铁桶便噗嗵一声斜刺进水里,瞬尔灌满;青枝一手抓“把”,一手将井绳往辘辘上一缠,随即扶住辘辘上的井绳,另一只手抓住辘辘把摇了起来;过不多时,满满一桶井水便被辘辘摇了上来,青枝用一只手按住辘辘把,俯身过去抓住桶梁把那桶井水提上井台儿。
“快把你的水桶拿来。”“不用,我自己来吧。”“甭罗嗦了,快拿来。”在青枝这厉喝般催逼之下,他只好蹑蹑儿地拿了自己的水桶过去。青枝这样反复几次,将两人的水桶打满,两人挑着水一前一后,上了那大梯阶子的台阶,走在平路上之后,俩人不知为啥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一种心照不宣的别扭迅然涌满两人的心头。若不是他这次回来专是为和她订婚而来,两人也绝不会出现如此这般的别扭,她还能和以前那样叫他旭阳哥哥,他也能唤她为青枝妹妹,可这会不同了,似乎在两人心间起了某种化学变化,原来那种两小无猜早已反应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两人沉默着,直至走到村中间那条南北走向的河沟,两人不得不分手的时候,青枝才终于问出一句:“你多会去我家?”“后天!”
水井和南北走向的水沟几乎是在一条直线,而那大梯阶子,便将水井和水井南面的菜园子凹陷去一块,这样便有利于夏天雨水大的时候,洪水便利地通行。而这条由水沟、水井,菜园构成的直线般的曲线,将韩旭伟他们这个南大洋村分为沟儿西和沟儿东,这正像他们村在下头旧村的时候,由贯穿于村中间的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沟将旧村分成北头和南头一样,后来在五零年修水库的时候,就按着那条河沟划分,将旧村的北头迁移到离宫上不远的北面—现在叫北大洋,将南头搬到了东南方向—现在叫南大洋。
青枝家就住在南大洋这条南北走向的河沟的北头,韩旭阳家在沟儿东的中间。从韩旭阳家到青枝家本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从韩旭阳家出来向东,上东面的大梯阶子绕道到河沟的北头;另一条向西沿河沟直接朝北到青枝家,现在他跟他娘便是走这一条路。
偏西的春阳暖绒绒地照在一前一后沿水沟步行着的母子两人的身上。在这春季,这条水沟几乎是干枯的,这便裸露出从山上冲下来的块块碗石,虽走在上面异样地搁脚,母亲步行的却异样地迅然,不知不觉他竟落在母亲后面了一遥之地。
“你能不能快点。”到了母亲不得不停下来等他的时候,便回转头这般嗔怪似地催促,“那像我胡由珍的儿子。”“我不像你的儿子,那像谁的?”韩旭阳紧走几步,和母亲肩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这样和母亲半开着玩笑。“和你那死去的爹一模一样,都蹑头蹑脑!”。在韩旭阳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曾当老师的父亲就因癌症病逝了,他们姐弟三个由母亲即当妈又当爹地拉大成人,虽然母亲可以重新改嫁,可为了他们姐弟三个却异常坚强的忍了下来。现在大姐旭霞嫁到外村去了,二哥旭东也成家立业,搬到新盖的另一处院落,旧院里只剩下了年老发白的母亲,然而母亲多年来形成的雷厉风行的男人般的干练却依然“建”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