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许青艳感到奇怪,走在街上,回头率非常的高,有的还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许青艳在大镜子前照了又照,可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以前也分不出两样,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天,许青艳的一位小姐妹拿来了一张广告,递给她后说:“怎么,做模特上了广告了也对我保守秘密。”
弄得许青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过广告纸一看,顿时满脸通红。
这是娴美女子养生坊的广告,上面那位年轻女郎,上半身赤裸,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以背示人,脸部向左后侧拧转,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面貌。这女郎也太像许青艳了,不光脸面像,瘦瘦的身材更像。原来如此,怪不得许青艳莫名其妙地成了焦点人物。
许青艳实在想不通,娴美女子养生坊为什么一而再地用自己的照片做广告呢?半年前,也在他们的一张广告上,登有她的照片。当时她想,天下面貌身材相似的大有人在,因为穿着也还整齐,就不作计较,想不到自己的忍耐却引来他们的变本加厉,竟做成了半裸照。如果再这样下去,以后说不定全裸的都会出来呢。她猛地想到,去年国庆节,她和丈夫拍了些外景照,有几张侧脸的照片确实像广告上半裸女那种姿势,但那是穿着衣服的。她曾经将照片发到论坛上给网友们看,难道娴美女子养生坊将其下载,经过电脑处理做了半裸女广告?这广告已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她不能再沉默了。
许青艳找到了那家娴美女子养生坊。这是家瘦身店,门口还有喷绘的大型广告,上面比真人还大的半裸女郎,就是纸型广告上的翻版,放大后更是引人注目。这下,许青艳更加受不了了。她进去交涉,提出两点要求,一是立即更换广告牌;二是查明这半裸女郎照片的来源,如果下载她发在网上的,必须在《春江日报》上赔礼道歉,若不是她的,也得说明出处,以消除影响。
养生坊徐经理说,这幅画面是总部定的,照片也是特地从北京发过来的,要撤换广告,得报总部同意。她对照着看了下说,画面上的女郎脸面要比许青艳瘦,两人并不十分相像,绝对不可能是许青艳。
许青艳把自己照片曾经上过网的事一说,徐经理也吃惊了,她清楚,如果真的是未经同意从网上下载做广告的话,打起官司来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情,就立即打了董事长汪德宏的手机。
汪德宏在电话中说:“对于广告的事,我会马上来处理的,一定要让那位女士留下详细地址和手机号码。”
徐经理感到简直不可思议,这么点事还要劳驾董事长亲自从北京来这春江小城处理?
第三天,许青艳接到了徐经理的电话,说汪董事长已到春江市了,请她到养生坊商量。许青艳连忙打的去了,来到会客室。徐经理指着那位60来岁的男士介绍说:“这位就是北京总店的汪董事长,是特地为这事来春江市的。”
千里之外的总店董事长来处理这件事,许青艳是说什么也不会想到的,被他们的真诚深深地感动了。
汪董事长非常热情,给许青艳让座,还为她削了个苹果。一边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青艳,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许青艳想,商人是蛮精明的,大概汪董事长是在验明正身,看看她到底像不像广告上的女郎,以便商谈时避重就轻。过了好一会儿,汪德宏才微微地点着头说,“许青艳,那块广告牌,我们明天就让人撤除。但是,这广告上的女郎到底是否你,我们还得再调查核实。如果真是下载了你发在论坛上的照片,我们不但接受你的全部条件,还要对你在精神上的伤害给予赔偿。当然,这需要一段时间。”
一个星期后的这天上午,许青艳正在梦巴黎时装店上班,接到汪德宏的电话,说是他已来到春江市,晚上请她去洽谈。刚接完电话,一位身体富态,五十多岁贵夫人模样的妇女走进了店里。许青艳感到奇怪,他们店经营的都是年轻人的时装,她来做什么?给儿女买吧,又不可能,年龄的代沟,老年人买的时装,怎会讨得年轻人的喜欢。可是,她进店后,并没有去挑选服装,而是不停地在许青艳身上扫视。
许青艳猛地想到,近来,好事者常常拿着那张广告纸特地到梦巴黎时装店,在许青艳面前仔细地对照,难道她也是来参观半裸女郎的?
许青艳穿着凉鞋,脚趾裸露,那位贵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她那小拇趾的疤痕上。难道贵夫人认为做广告的女郎必须是白玉无瑕,看见脚趾上的疵点而感到惊讶了?尽管许青艳心中不舒服,但进店的都是顾客,是上帝,不能得罪,所以还是忍耐了。突然,那贵夫人无缘无故地倒在地上,昏迷过去。这下,许青艳急了,马上把她扶了起来,打了120急救电话。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这事毕竟发生在店中,时装店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店老板让许青艳护送贵夫人去医院了。
医生检查治疗后,说是没有危险的,很快,贵夫人就苏醒过来了,说出了她丈夫的手机号码。医生打通电话后,她丈夫就赶来了,陪同的还有徐经理。许艳青这才知道,她竟是汪董事长的夫人。可是,自己提出的条件也不过分,他们何苦要这样兴师动众,连汪夫人也去店中私人察访呢。
晚上,许青艳按约来到了一家茶馆,汪德宏和徐经理已在等候了。寒暄几句后,汪董事长婉转地提出:“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我想和你父母再单独地好好协商一下。”
许青艳越来越感到糊涂了,这种事自己完全能够处理好的,再说,她已经成家,假如要家属协商,也应该是请丈夫,为什么还要麻烦父母呢?就说:“汪董事长,这件事,父母就不要出面了吧。”
汪德宏摇摇头说:“我想把事情处理的周密慎重一点,希望你能够配合。”
既然他说到了这一步,许青艳还有什么话可说。只好告诉了父母家的地址和联系电话。
这天,汪德宏要许青艳去省城医院检查。许青艳不解地问:“难道现在有了检测精神伤害到什么程度的仪器了?”
汪德宏“哈哈”一笑,算是做了回答。
在父母的劝说和陪同下,许青艳只好和汪德宏去省城医院了。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好是米汤洗脸——糊里糊涂。
一晃又是二十多天。就在这时,汪德宏又来了,把许青艳及其父母请到了春江市最豪华的饭店,同来的还有汪德宏的夫人。这又不是家事,为什么还要她到场呢?见许青艳进来,汪夫人连忙站起来,把她拉到了身边。
这时,许青艳的父亲指着汪德宏夫妇对女儿说:“青艳,这才是你的亲生父母。在亲子鉴定出来前,我们也只能守口如瓶。”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许青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在亲生父母和养父母的回忆中,她才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30多年前,大学毕业的汪德宏被分配到春江市工作,不久就成了家。后来,在政治运动中,他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进了监狱。一个月后,汪德宏的妻子生产了,是对双胞胎。老汪的妻子已是现行反革命家属了,自己的生活都成了问题,哪里还有能力扶养一双女儿。这天清晨,她把一个女儿抛弃在菜市场。后来,汪德宏得到平反,带着妻子女儿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他们虽然无时不在想念着被抛弃的亲骨肉,因为当时没有留下一丝线索,多次查找都没有结果。前年,留在身边的女儿遇车祸身亡,他们思念另一个女儿的心情更加强烈了。汪德宏在北京的娴美女子养生坊已越办越大,他突发奇想,我何不去春江市办一家分店?应该说,双胞胎相貌是相似的,如果把已去世女儿的近照制作成广告在春江市张贴和发行,说不定那个被抛弃的女儿会以损害其名誉而找上门来呢。可是,广告发出后,这一着并不见效。他想,可能是女儿善良,衣着整齐的照片对她没有多大的伤害,所以不当一回事。这次,就加大了力度,把照片用电脑合成制作了半裸体,做成广告后不但在春江市广为散发,还在店门口制成了大型广告牌,这下终于引出了女儿。那天和许青艳见面,初步确认是女儿后,妻子又特地去时装店暗访,因为当年不小心开水烫伤了女儿的脚趾,当她看到许青艳小拇趾上的伤疤时,触景生情,失落、愧疚、喜悦、感激交织在一起,她患有高血压,在情绪激动后,血压骤升,突然昏倒了。后来,汪德宏又和许青艳的养父母商谈,他们也深明大义,积极配合,暗中做了亲子鉴定,证实许青艳正是汪德宏他们抛弃的女儿。
那么,汪德宏寻女,为什么弄得这样神秘,甚至对徐经理也保密呢?因为他已考虑到,自己家产过亿,如果公开找女,说不定有人会整容后找上门来呢。
真相大白,许青艳站了起来,亲切地对着汪德宏夫妇叫了声:“爸爸。”“妈妈。”
(载山西《民间传奇故事》2008年6月B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