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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糖萝卜

农村广阔的田野就是生产的地方,粮食啊、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现在依然经久不衰地在农村的田野上和城市的市面上风姿摇曳。甚至过去一些不可登大雅之堂的野菜,比如苦苦菜,比如艾,也日益风光了,直走进大餐厅的餐桌上大展风采。而过去几乎家家户户都离不开的糖萝卜,却几乎是销声匿迹了,就是到农村的田野里,糖萝卜也如鸿泥雪爪一般难觅影踪了。

糖萝卜的学名叫做甜菜。村子里人起名就跟说话一样,形象而真实,就叫糖萝卜。糖萝卜是一种生命力很旺盛的植物。春天,村子里每家都要在自留地里整出二三分地的菜畦,而其中三分之一甚至一半都是用来种糖萝卜的。糖萝卜很好种,种下去以后,几乎不用怎么操心,就会旺盛地长出来。糖萝卜首先用的是叶子。春季的嫩叶还可以入菜,用开水汆了以后凉拌,很爽口。过去在吃了一冬天的萝卜白菜后,在春季缺菜的季节里,吃上甜菜叶子拌的菜,是一种很好的调剂。

而甜菜叶子的主要用途是喂猪。其实每家都种甜菜就是因为每家都养猪。这种叶子很肥大,叶茎肥厚多汁鲜嫩,猪很喜欢吃,而且生发快。甜菜叶子是很好的猪饲料。每天到那一片糖萝卜地里,从每颗糖萝卜上掰下两三颗招风般的叶片,就可以扎成两三捆了,几头猪一天的主要食物配料就够了。而糖萝卜的新叶片很快又会长出来,可真是有叶堪折直须折。

到了秋后,等所有的粮食都收了,其他的蔬菜也已经凋谢了,萧瑟的田野里就只剩下糖萝卜沉默地坚守了。忙完了的农人们这时候才腾出手收糖萝卜。把糖萝卜挖了回来,削干净,大部分好像是卖了,有上门收购的,好像就是卖给糖厂了,糖厂就是生产白糖红糖之类的地方。由于不好储存,且我们这里地窖少,剩余的就堆在院子里,整个秋冬里就是猪的饲料。但一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冬天猪饲料不足,我和父亲也会去糖厂再拉几车糖萝卜渣回来。糖萝卜渣是糖萝卜提取糖分后的废料,可以拉回来掺杂在糠皮里喂猪的。一般拉一次可以喂两个月呢。但这种糖萝卜渣没有多少养分,主要是为了填满猪肚子。因为粮食少,没有多余的东西来喂猪,糖萝卜渣就是最好的东西了。

糖萝卜也是我们喜爱的东西。挑选一些个头小的,放在铁炉子的炉膛里烤,烤熟以后,外焦里嫩,外甜内香,很好吃,这也是我们这些孩子们冬天里的一项零食吧。而我最喜欢的是母亲用糖萝卜熬的糖。母亲把糖萝卜放到锅里熬,最后就成为了一种黑褐色的黏汁糖,类似于后来的果酱。这种糖略带苦味,后味长,中间杂有沙粒似的颗粒。熬好以后就放起来,我就经常把馒头切片,把萝卜糖夹在两片膜片之中,很好吃,比后来夹着果酱有味。果酱太甜腻了些。母亲有时候也会给我们做糖包子,就是用这种糖包在面皮里,烤熟,吃起来倒另有一番风味。

现在,糖萝卜似乎真的已经成了一个传说了,只是留到记忆里去了,让人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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