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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自己的风景

翻开影集才发现自己原来也走过了一些景色优美的地方。虽然一直不怎么喜欢照相,居然也留下了不少照片,照片上我的身后是美丽的风景。可是让我奇怪的是,对于这些美丽景色,我几乎没有多少印象,全部留在照片上了。但有一次所看到的景色,却一直深深地铭刻在记忆的深处了。

那是刚毕业的时候,分配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集镇上班,工作是非常不喜欢的,生活条件也很差,很有些苦闷。一次,有一同事说附近有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非常好,一下子就让我向往起来,想去看看。大概人精神上无可依托的时候,寄情山水,也是一种消愁解闷的办法。可是那个同事却一直支吾,没有说明白在哪里,也没有带我去过。其实,他只是随口一说,可当时却让我落下了心思,总是想着到那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去。

一天,下了小雪,中午我在宿舍枯坐,想到那里去放松一下心情,就自己去寻找那“山水”。踏着薄薄的白雪,沿街往镇外走去。镇子顶头是一座大桥。我没有过桥,顺着旁边的小路,下去,转到了镇子后面,我停了下来,看一看这个小镇的背景。眼前是一条很深的大沟,南边从房屋地基到沟底落差很大,形成一道坡,坡上疏疏密密天然地长着细小的杨柳,仿佛一道山坡郁郁葱葱地生长着杨柳林。树林间弥漫着青色的凉习之气。沟底的水没有完全封冻,两边冰面上的雪在水的浸润下颜色深浅不一,极富变化,中间一道细流在冰雪的夹击下弯弯曲曲地蜿蜒向前。远处是个拱形桥洞,倒像是个画桥,和这山水浑然一体,整体画面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彩画。我一下子被这画面打动了,恍然间感到有一股极为清凉的东西从那清幽的树林中,从闲雅的水流中升腾而起,注入了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清凉放松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仿佛醍醐灌顶。那一刻才感到我已经是多么的焦灼,双眼蓦然间被突然而至的泪帘模糊了。后来,走过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却一直没有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全部留在照片上了,而这次意外看到的风景,却一直铭刻在记忆里了。虽然这道风景朴素得微不足道,对我来说,却是动人的。这是我自己的风景。优美的风景很多,不曾感动过,体味过,未必就是自己的。体味过、感受过的风景,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也同样是动人的景色。自然的风景往往和人世的风景同是一理。动心动情之处,也许是平凡的,但依然有动人的风景。那不是名山大川,那是自己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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