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射性地往后一跳,戒备的看着他,那个男人一身华贵的降紫色的锦袍,身材颀长,稍显得有些削瘦,面部轮廓简直可以用精致来形容,比起二少爷杜从南毫不逊色,但比他更多出一份冷峻与高傲,全身散发出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人该不会也是要抓她的吧?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那男人却用略显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后面追来的男仆,始终没有言语。
眼看着那几个男仆已经追了上来,纤月也管不了那么多,准备再次夺路狂奔,后衣领却被一个人给拎住了。
而此时,那几个男仆已经追了上来,见到眼前的男人,全都喘着粗气跪倒在地上说道:“大少爷……那个三小姐她……她让抓那丫头!”
大少爷杜从景手一用力,将纤月给扔到了地上。摔得她歪嘴斜眼地直呼:“哎呀!痛痛痛啊!”
那大少爷没有理会她,对着地上的男仆说道:“滚!”
那几个男仆马上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他的面前。纤月感激地看着他呵呵傻笑着说道:“谢谢你啊,看不出来,你还挺热血心肠的!”
杜从景脸一沉,喊道:“来人哪!把她乱棍打死!”
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男仆,手里拿手粗壮的棍子站了出来。
纤月当即吓得大叫起来:“饶命啊!大少爷!饶了我吧!”
杜从景根本不理会她,僵着一张冷脸负着双手准备离去。
眼看着几个男仆举着棍子准备开打,纤月闭上眼睛尖锐的喊叫声划破长空,刺人耳膜。却迟迟未觉得棍子落在身上的痛觉。
“大哥,大喜之日马上就到了,这府里要是死人了,多不吉利呀!”杜从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跟前对着杜从景说道。
杜从景回过头有一丝诧异,极其不悦地说:“怎么,她是你院子里的?”
杜从英笑着摇了摇头说:“是二哥院里的,刚来的小丫头,不懂事,大哥就别和她计较了,回头我让二哥好好责罚她一下就是了。”
杜从景没有应声,自顾自地走了。也算是默许了吧。杜从英对着纤月说道:“你个小妖精,几天没见又开始闯祸了?”
纤月差点以为这条小命就要玩完了,如今又捡了回来,心里对杜从英不胜感激,当下一把抱住他大哭道:“啊……吓死我了!”
这时,刚才气得跳脚的杜心兰听说大少爷把那丫头给护住了,带着一干人等,立即跑来准备找杜从景算帐,却见到杜从英把那丫头抱在怀里,一张粉脸气得煞白,大声叱道:“三哥,你在干什么,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和一个贱丫头勾勾搭搭地,传出去多丢脸啊?”
杜从英吓了一跳,赶紧把怀里的纤月推开。
杜从英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脾气好,而且在家中又是老小任谁都可以在他头上大呼小叫,马上赔着笑脸说道:“三妹,你看你,干嘛为一个小丫头生这么大的气,你一生气,就一点都不漂亮了!”
杜心兰根本就不买他的帐,对着身边的男仆说道:“去,把那丫头抓起来!”
几个男仆马上一拥而上,将她死死抓住。纤月马上大叫道:“三少爷,救我啊!”
杜从英有些伤脑筋地皱了皱眉。这个三妹的性子整个杜府怕是除了杜老太爷没人能降得住了。
这时,刚刚离去的杜从景却又突然折了回来,对着杜心兰说:“三妹,放了她!”
杜心兰不屑一顾地昂起头说:“这个丫头太放肆了,竟敢对我如此无礼!”转而又狐疑地看着他说道:“奇怪了,一个小小的贱丫头,竟然让杜府的两位少爷来为她求情?”
“三妹是想在大哥大婚在即之日触我的霉头吗?到时候爷爷要是怪罪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杜从景的一句话果然凑效,杜心兰一听马上就软了下来。倒并不是因为怕给杜从景带来不吉利,而是害怕这杜老太爷严厉的家法。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我掌嘴!”
那几个男仆立马重重的抽了她几个大嘴巴。纤月的一张粉白的小脸立即红肿如猪头一般。打得她是头昏眼花,脑袋上金星直冒,心里暗暗发誓,这笔帐先记下了
杜从英碍于身份,也不好再多加阻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了。不过这也怪不了谁,得罪谁都好说,可她偏偏得罪这府里最难缠的三小姐,这不纯粹自找的嘛。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放肆!这些个丫头们,不给点教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杜心兰打完了,气也消了,带着身边的两个丫头,扭头就走,完全不把杜从景和杜从英放在眼里。
杜心兰的几个男仆见主子走了,也马上跟在她屁股后面离去,唯恐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少爷突然手痒,拿他们当靶来打。
杜从英立即扶起纤月,问道:“你没事吧?”
纤月现在是一肚子的气,本来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被照打不误。什么个狗屁破丞相府,杀人不眨眼不说,把人当狗都不如,没好气地回答他说:“死不了!”
这口气哪里像个丫头说的话。这杜从景刚准备离开,听到这话,又转过身来,说道:“看来你还是没得教训,这样的丫头,岂能留你在府里!”
杜从英真是服了她了,一开口就又闯祸了。她当这府里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样好说话呀。马上赔着笑脸说:“大哥,别生气,回去我让二哥好好教训教训!”
纤月也意识到了自己口无遮拦的可能又会导致飞来横祸,马上就闭口不言了。心里想着还是想办法早点开溜为妙。万一自己哪天不小心又开罪了这些个小姐少爷,长十个脑袋也不够她用的。
在杜从景的心里,根本就瞧不起这杜从英,庶出的次子,整日里不学无术,四处游晃,三兄弟当中,就他最没出息。虽然也同样看不起杜从南,可必竟他好学上进,文武俱全,深得爷爷和父亲的宠爱。
想了想,也不想再为别人的事多费心思,便也由得他们去了,懒得再理睬。只是眼前这桩相互之间巴结的婚事,让他极为反感。自己的烦心事还没解决,哪有闲功夫管别人,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便就转身离去。
杜从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若是杜从景的脾气上来了,这丫头指不定就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看样子,还是亲自把他送回听雨轩比较妥当。
纤月揉着火辣辣发烫的脸,心里早已经把那个杜三小姐撕成碎片放进油锅里炸了再捞起来喂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生前也没做什么坏事,老天就怎么把她搞来这么个破地方,让她遭罪不说,还挨打。
回到听雨轩时,杜从南还没有回来。杜从英命人去府里的大厨房里拿来一些点心,坐在木屋外的走廊上,和纤月一起边聊天边吃点心。其他的丫头们见纤月和三少爷两人坐在走廊上有说有笑地吃东西,都躲着房里悄悄地议论。
纤月早已经把挨打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和杜从英大肆讲着,她是如何戏弄那徐二根,又如何被徐二根抓回来,打又打不得,骂又不少块肉,把他给气得半死。
“哈哈哈,真的吗?你把他的腰带给偷了,那他岂不是要光着屁股了?”杜从南大笑着问道。
“没有,他就用两只手抓着裤子坐在马车上,一直到回到西京,才买到一根!”纤月一边拿着一块糕点往嘴里塞一边说。
而此时,杜从南已经带着两名婢女回到了听雨轩。还没走进后院,就听到了杜从英和纤月两人的笑声,疾步走了进来,便见二人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说笑。
杜从南的脸已经变成了黑色,一语不发地盯着走廊上的两个人。晚春一见这些天来还算听话的纤月又开始不知道分寸,但见二少爷黑着一张脸,也不敢出声。
杜从南径直转身从旁边的楼梯上直接上了二楼。碧春已经去侧院的浴池看热水兑好了没。晚春跟在他身后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两人这才发现杜从南已经回来了。
纤月马上将糕点收起来,小声说道:“三少爷,这糕点我先留着,晚上再慢慢吃,我先走了啊!”说完便拿着点心钻进了木屋里。
杜从英脸上笑意未退,迈着轻快地步伐上二楼找杜从南去了。他想找他把这个小妖精要到自己的院里去。
推开书房的门,晚春还在为杜从南更衣,等下水兑好了,他便要去沐浴了。杜从南朝晚春使了个眼色,晚春便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
“老二,上次你说喜欢我那套前朝的字画,要不我差人给你送过来?”杜从英狡笑着说道。
杜从南一屁股坐到书桌上,斜着眼睨着他说:“你看看你,在下人面前,一点分寸都没有,若是让爷爷和爹知道了,又是一顿臭骂,你想把你娘给气死啊?”
杜从英的母亲在杜府里被杜夫人压制得可谓是毫无地位,总指望着儿子能为她争一口气,可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让她失望。杜家是这西京里的名门旺族,杜正宏当然是希望三个儿子个个都能文能武,将来在朝中也能高官厚禄,光耀杜家的门楣。像杜从英这样的子弟只会给他丢脸,最后气得他干脆都懒得理他。
杜从英过去拉着他的手故意撒娇道:“好了,我知道错了,好不好,二哥!”
“你恶不恶心啊,给我一边去!”杜从南一把将他推开,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你知道那套字画可是我上七王爷那儿去要来的,价值万金呢,这个你都不领情?”
“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杜从南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要送他这字画。
杜从英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才说道:“你看你,咱们兄弟之间说得跟什么似的,其实也没别的,就把你院里的纤月给我就行了!”
杜从南早猜到了是这么回事,从书桌上跳了下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准备出去,又突然转回头说:“不行!”
杜从英碰了个钉子,心里倒也没什么不快,暗自想着,这个老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以捉摸了。平日里在别人面前假装正经也就算了,居然在他面前也装起正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