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晚春回到听雨轩。听说纤月因偷吃桂花糕被二少爷教训的事情,差点没有吐血而亡。这个小丫头确实是太难以管教。
纤月知道晚春回来以后,一定又会在她耳边念经,便早早地上床睡了。晚春今天晚上还有值夜,硬是将一肚子的唠叨给闷住。
一大早起来,正好碰到值夜回来的晚春。纤月马上就想脚底抹油,开溜!却还是被她抓了个正着。无奈,乖乖跟着她回房,只有挫败地听了她憋了一个晚上的唠叨。可是说到最后,晚春却哭了起来。
搞得纤月有些莫明其妙,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晚春姐姐,你哭什么呢?你说的话,我这不都听着呢吗?”
晚春过了好半天才抽泣着说道:“大少爷要成亲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纤月也没听明白,挠了挠头皮,问道:“他结婚怎么啦,关你什么事呀?”
晚春听到她这样说,哭得越发伤心了。
纤月一拍大腿,脑袋终于是转过弯来了,站起身来跑到门口左右一瞄,发现没人,才又跑回来小声在她的耳旁说道:“你喜欢大少爷是吗?”
晚春吓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本来满腹心事无处诉说,见她还小,以为不懂事,没想到,她竟一语说出了她的心里话。真是人小鬼大的小精怪。
“你别瞎说,不是这样的!”晚春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留得纤月独自一人坐在房里若有所思地傻笑了半天。这地方也没有她预先想象的那么糟糕。虽然是做奴仆,但不管是吃的用的,都绝对算得上是上等东西。
转眼到了初冬,纤月也已经慢慢地习惯了杜府里的生活。二少爷也不算是一个难伺候的主,而且他平时除了读书以外,便是在杜府的专用武场里去习武。一般都有碧春和晚春跟随着,她只用留在府上,打点一下少爷平常要用的东西即可。没想到当一个丫头会是这么舒服的差事。
再有十天,杜府的大少爷杜从景就要与韩大学士的孙女成婚了。府里早已经开始张罗起来,处处张灯结彩,院里都挂满了红灯笼。
这杜从景与杜从南住的院落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还隔了一个不小的湖泊。来回一趟最起码也得要一个时辰。一向都有些闲散的纤月见府里办喜事,自己除了见到几个红灯笼以外,便是一点也感受不到那种喜庆的气氛。再加上晚春对那个杜大少爷的爱慕,确实让她有一种想要一睹他庐山真面目的冲动。
算了算时间,杜从南去练武场一般都最少两个时辰以后回来。现在他刚刚出去,而自己只要不走错方向,跑去西边,偷偷看上一眼,再跑回来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
跑到厨房提了个篮子,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院门口。门口看门的男仆见她出来,伸手将她拦住问道:“纤月姑娘这是干嘛去啊?”
“二位大哥,今天早上晚春姐姐交待了,叫我后府菜园里去采点野菜,晚上给各位包饺子吃!”
“是吗?今天晚上吃饺子呀?”两人都是一副喜笑眉开的样子。
“恩,二位大哥,我先走了啊!”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心里暗自得意着。两个笨蛋,这大冬天的,哪儿有野菜呀。不过他们这院里奴仆们都是自己煮东西吃,而主子们吃饭都是回杜府的正堂和老爷夫人们一起吃。有时候二少爷不想去,老爷还会差人把饭菜都送过来。怕他吃不下奴仆们粗糙的饭菜。不过纤月倒是觉得她们吃得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每天有鱼有肉的,吃得太好,老了会得心脑血管疾病的。
这家里太大也确实不太好,吃个饭来回都得走那么长的路。刚吃饱了,走回来就饿了。多累呀!
纤月认着方向朝着东边走去。沿路上碰到不少杜府各个院里的丫头和家仆,但却没有丝毫紧张,旁若无人地径直向前走去。
“那个谁?站住!”一道尖细又带着点娇气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纤月顿了顿,没有理睬。听得出,这声音一点都不友善。
“这是哪个院里的丫头,居然这么没有礼教?给我站住!”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知道自己这样一定是躲不过的,纤月终于回过头来,抬头一看,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十二三岁,一身上等红绸丝裙,满身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小姐,纤月马上低着头,说道:“奴婢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位主子是?”
那位小姐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问道:“你是哪个院里的?”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二少爷院里的!”
“哼!如此不懂礼数的丫头,竟敢在主子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来人哪,给我掌嘴!”
纤月已经这么地低声下气了,见她居然这么刁蛮,竟要动手,哪里会乖乖就范,眼见一个男仆听话地朝他走来,准备给她掌嘴,便将手中篮子朝他一扔,撒腿就跑。
“反了反了,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这么放肆!”杜三小姐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拿着个丝锦手绢朝身边的几个男仆挥舞着:“快,快去把那个野丫头给我抓起来,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纤月知道这一回的祸是闯大了,但是碰上了这么个刁蛮的小姐,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万一不行,就逃出杜府,留下来肯定是死路一条。这里的奴仆的命还没一条狗值钱。
想归想,脚下却是一点不含糊,别看她个子小,跑起路来却是飞快,几个大男人在后面追了半天,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眼看就快要让她逃脱了。
突然前面一个凉亭拐角,她“哎哟”大叫一声,撞上了一堵墙。不过好像撞得不算太重,因为感觉没有那么痛。一抬头,额滴个神哪,不是墙,居然是个人。只因这身体太瘦小了,她的头,刚好到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