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德见凌小柔没有再要离开,松了口气,问道:“主子,您可信转世轮回?”
凌小柔‘啊’了一声,福德又道:“若无转世轮回一说,主子为何会做当年端贤太后所做的四丁面?而主子也是在端贤太后遇难后降生,时间也刚好,皇上心里如今已是将您认为端贤太后转世,还望主子不要再刺激皇上。”
凌小柔自家清楚自家事,她会做四丁面那是从王婶那里学的,至于王婶是怎么会做四丁面的,那也只有王婶她自己知道了。
想想王婶的年纪和她有些神秘的来头,凌小柔觉得她真陷入了一个了不得的漩涡里,可在没与王婶求证之前,她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如今她最不安的就是过了年,李旬会不会放她出宫了,想着想着,困极的凌小柔就伏在桌上睡了。
早朝因李旬略为激昂的情绪而一直处在轻松的氛围中,大臣们都感受得到皇上今儿心情不错,很多让大臣们奏的战战兢兢的折子,也在李旬的好心情下没有得到训斥。
匆匆将政务处理好,李旬便退朝离开,可以说只除了被李旬各种瞪视无数的贺楼远外,别的人都很轻松,尤其是新贵凌锋,那可真是受尽了李旬的另眼相看。
群臣都在私底下议论,难道皇上是想要以凌将军取代宁远王?若真如此他们也该知道巴结谁了。
更有消息灵通的从宫里得到消息,昨晚皇上可是将凌将军的妹妹留在寝宫,直至早朝也没放人离开。
一时哗然,果然是要凌将军青云直上了。
凌锋听的傻了眼,不是说进宫就是做菜吗?怎么还留宿皇上寝宫了?可这样一来,王爷该有多可怜?
贺楼远听的黑了脸,难怪这一早上只对他横眉冷对,原来是要抢他的女人,不行,今儿无论如何也要把大丫从宫里带出来,若是真被李旬给……哼,就是谋反他也要讨回这个公道!
握紧拳头不顾侍卫们的拦阻,一路追上李旬,结果就见高坐在龙辇之上的李旬朝着他叹了无数声气,“那就就随朕来吧!”
贺楼远一心等着见到凌小柔问清之后再朝李旬发难,这时倒也沉得住气,跟着李旬就来到雍和殿,见到正趴在桌上打盹的凌小柔。
虽然贺楼远想要急于问明真相,可见到这样的凌小柔还是心疼,阻止了李旬见到凌小柔就闪亮着双眼要扑上去的步伐,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宫外走。
李旬气个半死,有心喊人去教训敢在他面前动手动脚的贺楼远,可又怕伤了凌小柔,只能一路小跑地跟着。
无论说什么贺楼远就是一言不发,说的急了就拿眼刀子来剜李旬,倒是让李旬静了那么一会儿。
终于来到宫门,眼看贺楼远就要将人带出宫了,李旬再也忍不下了,怒道:“你这是要将朕的皇娘抱到哪儿?”
一句话不但将贺楼远说懵了,也把凌小柔从梦中惊醒,贺楼远下意识就去看怀里抱着的人,是凌小柔不是太后,他没抱错人啊。
好在宫门这里少有人来,除了跟随李旬的太监,就只有那么一队守门军,也不怕被人传出贺楼远与太后如何如何。
凌小柔却是见了贺楼远面露惊喜,刚醒过来还有些迷糊,‘吧唧’在贺楼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亲的贺楼远眉开眼笑,亲的李旬一脸郁色。
亲完之后,凌小柔也害羞了,怎么就激动的忘乎所以了呢?
眼看宫门在即,显然贺楼远是要抱她出宫,凌小柔巴不得早点离开皇宫,自然不会去劝贺楼远,反正在她心里,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的顶着。
再说她如今恨不得插根翅膀飞回宁远王府,好好跟王婶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王婶真是李旬的生母,当娘的哪有不想念儿子的?她怕是比谁都想要母子相认吧?
可李旬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即使是知道打不过贺楼远,他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凌小柔被贺楼远带走。
嘴里还嘟嘟嚷嚷地叫着‘皇娘’,那模样真像是怕被亲娘丢下的孩子,不知不觉就与余氏改嫁临走时凌睿溪追在后面喊娘的记忆重叠了,凌小柔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朝李旬道:“皇上,我要回宁远王府了,你可愿跟来做客?”
对于凌小柔邀请李旬,贺楼远是不满的,可看到凌小柔乞求的目光,心一软,默许了。
李旬虽然还耿耿于怀凌小柔要离开,却又不舍得跟她分开,当即让福德回去备轿,摆明了凌小柔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于是,贺楼远骑在马上,怀里抱着躲在他大氅下的凌小柔,李旬则坐在轿中跟在旁边,轿帘挑起,即使看不到被贺楼远护的紧紧的凌小柔,也固执不愿将轿帘放下,就怕轿帘一放下贺楼远骑马带人跑远了他也不知道。
心里却暗暗有了计较,就算他娘的转世非要嫁人,也绝对不能让她嫁给贺楼远这个小气的男人,不然他想见一面得多难啊。
温暖的怀抱使得凌小柔再次昏昏欲睡,到了王府也是半梦半醒,直接被贺楼远抱回房,躺到床上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李旬在门外跳着脚往里看,可别看他是皇上,王府里的下人拦起人来半点不手软,最终还是被请到了偏厅用茶。
凌小柔一觉睡过了午饭,连着昨晚的晚饭,今早的早饭都没吃上的她,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了,起床后看到贺楼远就在床边坐着,从来没这么安心过。
见凌小柔醒来,贺楼远端着饭碗过来要喂,还是被凌小柔制止了,她这好手好脚的,让人喂着吃饭多难为情。
吃过饭后,凌小柔才想起来,她似乎邀请了李旬来宁远王府,此时人呢?
见凌小柔恢复精神就想起李旬,贺楼远因为总算把人带出皇宫而灿烂的心情又不美好了,黑着一张脸,无论凌小柔怎么问,就是不说话,最后还是看凌小柔问不出答案,准备去找别人,才冷硬地道:“他在偏厅喝茶,丢不了。”
凌小柔对他吃醋的模样又得意又无奈,哄了两句,这才让贺楼远阴转多云。
凌小柔并没有直接去见李旬,而是让贺楼远去陪着李旬,不然已处于半魔障的皇上在她弄明白事情真相之前再整出什么事。
她去作坊找王婶,事情的关键就在于王婶了,或许在王婶这里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王婶正在作坊里守着雇工们做香肠,一串串被煮熟的香肠被吊起,只等着用果木薰上色了。
王婶忙的鬓发微乱,见到凌小柔时还愣了会儿神,之后才想起被她记挂的孩子回来了,笑着迎过来,给了凌小柔一个拥抱。
凌小柔将脸伏在王婶的肩上,不知为何嫉妒起李旬,若王婶真是他的亲娘,这份温柔的疼爱就不会只属于她了,认回亲儿的王婶还会不会疼爱她了呢?
有那么一瞬间凌小柔甚至想要自私地不问王婶关于四丁面的事,可架不住内心还是个善良的孩子,最终还是带着王婶来到旁边的屋子。
让人不要来打扰后,凌小柔便神色很郑重地盯着王婶看,看的王婶心里怪没底的,“小柔,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盯着王婶看?”
凌小柔叹口气,“婶,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好不好?”
王婶听了脸上微讪,随即笑道:“婶还能是什么人?婶就是你婶呗。”
凌小柔见她不肯说,也不急,只是轻轻道:“婶,皇上来了宁远王府,就在偏厅里,他想吃四丁面,你帮我去做一碗好不好?”
王婶听了身子便僵住,下意识的脚就要往偏厅挪,最后还是忍住,目光悲切地盯着凌小柔,见凌小柔朝她轻轻点头,突然就扑在凌小柔的肩上,放声大哭起来,直哭的肝肠寸断,闻者伤心。
若之前只是怀疑,到了此时凌小柔也能确信了,无声地安慰王婶,直到她哭声渐低,才道:“婶,别哭了,皇上还等着吃面呢。”
王婶也抬起头,又哭又笑地道:“对,对,不能饿着孩子,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他竟然没忘了我。”
凌小柔又安慰道:“做儿子的怎么可能忘了自己的亲娘。”
王婶又哭了几嗓子,还是凌小柔在旁道:“王婶,皇上可不知道您在王府,也没人告诉他您还好好地活着,你再这么哭下去皇上就回宫了。”
王婶这才急巴巴地止了泪,奔厨房跑去。
来到厨房,王婶是要亲手做一碗面给李旬,可手抖的实在厉害,凌小柔也不敢让她用刀,只能亲自动手,王婶便在旁边和面,两人配合着将一碗四丁面做好。
凌小柔让王婶自己端着,两人就奔偏厅而来,离的很远就听到偏厅里已是闹成一团,李旬的怒骂声一阵阵传来,不时贺楼远再冷冷地来上一句,再加上不时传来一两声瓷器落地的声音,若不制止很可能会演变成动手。
王婶怕李旬吃亏,凌小柔怕贺楼远失手再打了王婶了心肝儿,照着带头看热闹的贺楼玉后脑就是一巴掌,这才让贺楼玉收敛了一脸看戏的表情。
让贺楼玉把人都打发了,这才带着忐忑的王婶进到偏厅内,此时的偏厅里,李旬一手指着贺楼远正跳着脚地骂,不时再摔摔东西,贺楼远则是很淡定很淡定地在旁瞧着,在李旬情绪缓和些的时候来上一句就能将李旬气得暴躁如雷。
显然,王府虽然损失了些财物,可真正的赢家还是贺楼远。
凌小柔很无奈,李旬都这样了,贺楼远还跟他置什么气呢?真把皇上气出个好歹,宁远王就舒坦了?
凌小柔一进来,李旬就看到人了,所有的暴躁情绪都没了,好似受委屈的孩子似的就往凌小柔身边靠过来,被贺楼远拦下。
毕竟武力值不同,李旬只能盯着凌小柔万般委屈,倒是把凌小柔身后的王婶看的心疼,端着四丁面就扑了上前,嘴里喊了声‘儿啊’。
李旬之前还没注意凌小柔身后的王婶,突然见个人影朝自己扑过来,做皇帝的平日就警惕惯了,正想抬脚将人踹开,就听到那声让他心都要软掉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