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见到几位夫人,都是来屈家与屈夫人套近乎的,或是想将女儿嫁进屈家,或是想娶屈家小姐,最多的还是想要借着做客为名让宁远王见见自家女儿的。
结果这宁远王是见着了,怀里抱着个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瞪大眼珠,不敢相信传闻中从来不近女色的宁远王会用那种如珠似宝的眼神看一个女人。
只是当看清这个女人就是屈夫人前些日子认的义女,一个个都了然了,难怪她们奇怪屈夫人为何会认个乡下女子为义女,就算厨艺好大不了花钱雇来做饭就是。
却原来这个长的很美的乡下女子,其实是宁远王早就相中的人,只是碍于身份低,认屈夫人为义母抬高一下身份罢了。
凌小柔瞧着胳膊上空荡荡的两片布,裂痕直达上臂,暗自庆幸若是拦的慢了,大腿小腿都得被贺楼远给欣赏了去。
见贺楼远没有要走的意思,凌小柔语气难免强硬了几分,“想必表哥公务繁忙,表妹就不多留表哥了。”
贺楼远最后又盯着凌小柔的腿看了两眼,带着略微和遗憾离开,脑子里晃着的都是凌小柔白嫩嫩的两截藕臂,好想再多看两眼啊。
丫鬟回来禀报宁远王已出了院子,凌小柔才恨恨地哼了声,还真当她看不出他是有心占便宜?刚刚只是被他用那样疼惜的目光瞧着,一时有些闪神罢了,虽然贺楼远在别的女人看来是个最好的归宿,可就凭着这几次相处,凌小柔还真没想好就这样把自己的下半辈子跟他绑在一起。
若说对贺楼远有好感,那肯定是有的,仔细回想一下,从认识之初,贺楼远就表现出对她异于常人的兴趣,能让这样一个人人敬慕的男人另眼相待,她自然是喜悦的。
可这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相处不下去就能分开的时代,就算对贺楼远有好感,也不可能轻率地就选定他,万一将来发现他不适合自己,可能还分得开吗?
这样一想,凌小柔冷静下来,在一日不能确定她对贺楼远非君不嫁的决心之前,她都不能对贺楼远太好了,实在是太了解这个男人打蛇随棍上的厚脸皮了,只要给他一个笑容,他就得灿烂了,反正她这个身体如今才十五岁,真的不急。
瞧瞧贺楼远留下的药粉,想必能被王爷随身带着也是最好的东西了,可沾在伤口上时要死要活的痛实在是让凌小柔喜欢不起来,最后还是咬着牙对丫鬟道:“我躺好,你待会儿上药时轻点。”
“小姐,你别怕,我会小心。”丫鬟应了声,瞧着小姐这伤,也是怪怕的,被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罚她呢。
招人恨的高小姐,走路都不长眼睛,上次撞了宁远王,这次撞了小姐。
人家宁远王身强体壮不怕撞,可她们小姐这娇嫩嫩的小身板,哪禁得住高小姐那珠圆玉润的一撞?她都替小姐疼。
讨厌的高小姐,被王爷嫌弃了,这回总该死心回府了吧?
本来已在花厅里等着见来府里做客的夫人小姐们的屈夫人,听下人来禀报凌小柔被高小姐撞伤,当时就急了,在又听说被宁远王抱回院子后,淡定了。
她也看出贺楼远这几日总往府里跑,甚至最后住下,明着是想多陪陪她这个姨母,其实呢?每次总盯着门口千盼万盼等着谁的眼神真当她都了不成?
每次当她一说起凌小柔时,那瞬间就放光的眸子瞒得了谁呢?
虽然替屈鸿绣可惜,也知这事强求不来,左右看上的也是她的女儿,她还是乐得见亲上加亲,既然只是摔伤,她自然不会去妨碍贺楼远讨小柔儿的欢心。
至于那位在屈家住了太久的高小姐……想必有了宁远王那句“丢人现眼”的评价,也该识趣地打道回府了吧!
正想着若是贺楼远同凌小柔的亲事成了,她这个既是姨母,又是义母的身份,该准备多少嫁妆时,又有丫鬟来报,老爷回府了,正奔夫人的院子过来。
屈夫人有些愣神,自从上次屈老爷要纳妾,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屈老爷这些日子就没回过府,这是明摆着跟她闹别扭呢。
她也派人去打听了,这次老爷铁了心要纳的竟然是个花魁,根本不是他之前说过的良家女子,屈家这样的书香世家就是纳妾也得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这纳个花魁回来算怎么回事?
屈夫人也是铁了心不让花魁进门,更别说为花魁赎身还要一千两。这段日子装修铺子、购买食材都花了不少银子,她若真拿了这一千两,下月的帐还未收上来,难道府里的人都跟着饿肚子?
可老爷就要过来了,上门来的夫人小姐也要来了,这要是遇上可不好办,虽然大衍国对女子的约束不是那么苛刻,也不是一群女人说着话,随便什么男人都能往里面闯的。
只能吩咐丫鬟先请诸位夫人到园子里坐坐,就说她突然家中有事。
丫鬟下去不久,屈老爷便带着一身酒气和脂粉气冲了进来,“妒妇,你且说让不让玲秀进门?”
屈夫人手上端着茶盏只静静地看着屈老爷,一言不发。
曾经,人人都说他是少年才子,潇洒不羁,年少的她便爱慕上他的才情,当得知家中给定下夫婿就是他时,少女的心也满是憧憬。
可谁想过门之后才知道,少年才子果然不羁,每月倒有大半是宿在外面,成亲之后,后院更是年年添新人。
初时她也怨过、恨过,用各种手段将不老实的女人打发出去,可最终也没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那些被她打发出去的女人也没能惹来他半点怜惜。
或许在他心中,过了一时新鲜之后,那些女人打发了还能成为他迎来新人的借口。
屈夫人心死了,唯一的盼头就是儿女长大,承欢膝下。
可她的隐忍最后倒让他变本加厉了,屈夫人唇角勾起一道嘲讽的笑,“让不让新人进门,还不是全凭老爷做主?老爷若想让她进门,那就进门呗,又何须来问我?”
屈老爷听了脸色缓和些,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怕这个平日都温温和和,生气时却扳着脸不说话的夫人,谁让人家有个好外甥呢?这次若不是被玲秀缠的紧了,又借着酒劲,他还真未必有这胆子来找夫人叫板。
可既然夫人这话放在这儿了,屈老爷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腰板硬了,脸一沉,“既是如此,你且拿两千两银票来,老爷安排吉日接玲秀进门。”
“两千两?”屈夫人扬声,“老爷上嘴皮一动下嘴皮,这话说的也太轻巧了,别说是两千两,就是两百两,如今府上也拿不出来。”
屈老爷也知自己是狮子大开口了,可除了为玲秀赎身的一千两,他还想要给玲秀备一份像样的聘礼,一千两已然不多。
“要不夫人去库房瞧瞧,可有什么能卖两千两的物件,大不了将来银子方便了再赎回来。”
屈夫人冷笑,“这些年老爷一个新人又一个新人地往家里迎,老爷觉得家中还有什么值得上两千两?”
屈老爷叹口气,“当年夫人嫁进屈家时的嫁妆也算丰厚,不如这样,夫人先拿些出来救急,待日后为夫再还你如何?”
屈夫人听了眼泪就掉下来,虽然对老爷早已死心,可从未想过他竟无耻地开始谋算起她的嫁妆了,还是为了那样一个花魁,难道半辈子的感情,又为他生儿育女的情分,竟然不如那样一个狐媚子?
见屈夫人落泪,屈老爷心烦,“又不是不还你,你就先拿些银子出来,待日后铺子里的帐收上来,你再慢慢补回去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