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继续处理公务,没多大工夫有人慌慌张张地来禀告,“王爷,凌小姐……凌小姐……她……”
贺楼远一惊,“她怎么了?”
“她在做刚刚送来的河豚……”
贺楼远也不等人接下来再说,满脑子只是记起凌小柔说过关于河豚毒发时的症状,将手上公文一扔,抬腿就向厨房跑去,一定要在她吃鱼之前制止她。
刚进到厨房,就看到凌小柔正捧着一只大碗,里面装了两尾刚刚烧好的鱼,上面浇了红红的汁看着就有食欲,可一想到这鱼就是曾经毒死范曾氏的河豚鱼,贺楼远想也不想,上前就一手将碗打翻,倒是吓了凌小柔惊呼一声。
“你发什么疯?”凌小柔瞧着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河豚,还没等尝上一口就被打翻了,气的恨不得扑上去咬贺楼远几口。
贺楼远却松了口气,还好,总算来得及,再看凌小柔时神色里便多了几分内疚,还有那么点点痛彻心扉的感觉,“大丫,我知你心里不痛快,可……也不至于拿性命儿戏?”
凌小柔茫然,她心里怎么就不痛快了?好吧,她此时的心里是不怎么痛快,那也是因为刚刚做好的河豚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你给打翻的缘故吧?
不过,大概也猜出贺楼远是当她吃河豚是想自杀,至于原因……未明!
贺楼远见凌小柔不说话,只当她还在生气,“范守礼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若是心里有气,我让人将他抓回来给你打还不成?”
凌小柔这时也听出贺楼远的意思了,八成是他以为自己被范守礼喊了两声王妃,一时想不开,觉得被亵渎了,才会想要自杀吧。
这误会可真是大了,忙摆手,“我可没那兴趣。”
瞧着地上沾了泥土的两条鱼,显然是不能吃了,就算她此时想做贺楼远多半也不会答应,而且,她也不想跟贺楼远解释河豚处置得当,不但可以吃,还很美味。
她可是一向知道这位宁远王是个十足的大吃货,真哪天想起她说河豚也可以吃的话,再来个拼死吃河豚,从那些没有经验的厨子手里出来的河豚,再把他给毒死了咋办?
摇摇头,“行了,我不生气了还不成?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贺楼远仔细地打量凌小柔的神色,见她果然没有生气的迹象了,却还是不放心,见凌小柔还站在厨房里,又怕他转身一走,她再想不开弄些河豚来吃,干脆就跟凌小柔面对面站着。
凌小柔无奈,心知他是怕自己再去吃有毒的河豚,若是自己在厨房里,想必他也不会离开,只能不依不舍地走出厨房,心里却在盘算着等回蓟城后,偷偷摸摸弄些河豚鱼来吃。
贺楼远跟在身后,松了口气,从没想过大丫性子会这般烈,看来将人娶回去之前还是少占些便宜,要不直接找媒人上门提亲?
嗯,这事回蓟城就办!
等庆生将地契都重新换上凌小柔的名字拿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一进到屋子就被屋中诡异的气氛给弄的胆突突的。
怎么一下午过去了,这两人好似半点进展也无?而且,瞧这意思更僵了呢?
将地契恭敬地递给凌小柔,凌小柔拿过来挨张数,越数脸上的笑容越大,虽然觉得这地有点多,可谁还会嫌家资太过丰厚?
宁远王这个表哥也真是够意思,上千顷的良田就这么送给她了。
朝贺楼远绽放一朵最灿烂的笑容,“多谢表哥。”
贺楼远悬了半日的心这才放下,既然都笑得如此灿烂了,估计这心情也很好吧,看来大丫不但是个性子烈的,还是个爱财的。
既然知道她的喜好,倒是知道如何讨好她了。
让人备下轿子,天色已晚也不好让她留宿县衙,还是一同回屈府吧。
凌小柔坐在轿中,手里捧着一只乌木匣子,里面除了装着千顷良田的地契,还有几张丁府下人的卖身契,都是之前丁府打理田地的管事。
地都是种熟的良田,田里今年的庄稼长势良好,原本就有佃户,她也没想换人,只等明日招来丁府原来的管事,看看人如何,若是合用的倒也不怕是丁家原有的下人。
毕竟她还是要回蓟城,离着远了,即使有心也无力操控,还是得派人打理,再说,她的家产只会越来越丰厚,总不能事事都亲为吧?
终于,小轿抬着凌小柔进了屈府,贺楼远却站在原地盯着渐渐消失的小轿久久回不过神。
庆生嘻笑着凑近贺楼远的身边,“王爷,这地契属下可是慢慢的办了,想必王爷也没有空度好光阴吧?”
贺楼远叹口气,一向意气风发的他,突然就颓然了,“庆生,你说大丫是不是相不中我?”
庆生“啊”了声,“不会吧,以王爷这身份地位、这样貌人品,还有姑娘会相不中王爷?”
贺楼远将下午凌小柔帮着断案的事情说给庆生听,听的庆生连连称奇,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鱼本身有毒,若不是被凌小柔看出来,范守礼那媳妇说不定真要被冤死了。
果然王爷相中的人就是非同一般,可……“这跟凌表小姐看不上王爷有什么关系?”
贺楼远叹道:“那范守礼也是个浑人,口口声声喊大丫王妃……”
庆生笑的无比猥琐,“王爷可是听的心花怒放?”
贺楼远睨了他一眼,倒也没否认,“还真是。”
庆生又笑道:“难道是凌表小姐发怒了?”
贺楼远摇头,“当时瞧着是有些面色不愉,倒也没有发怒。”
“既是没有发怒,可见凌表小姐对王爷怕是也不全是无意。”
贺楼远叹道:“本王当时也是如你一般所想,可谁知她是没有发怒,比发怒还让人毛骨悚然。我不过带范守礼出去审案那片刻工夫,大丫竟想不开地要吃河豚寻死,你说她这性子为何这般烈?若不是我赶去的及时,打翻了鱼碗,恐怕……”
贺楼远不敢再说下去,一想到凌小柔倒在地上,满脸痛苦地对他说:命可丢,名节不可损……
他这心啊,就像被刀子一片片地割,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
庆生也吓的倒吸一口凉气,“王爷,以往瞧着凌表小姐虽是个主意正的,可这性子也还算柔和,除了……”
庆生原想说除了对王爷凶一些,但又觉得这太打击王爷了,赶忙把话生硬地改成“也不像会为了几句话就寻死的人。”
说完,两人同叹口气,陷入沉思中。
凌小柔借着烛光,一张一张地数着地契,越数心里越乐开了花,能够一个人拥有这么多的土地,重生前再有钱她也是想都不敢想。
如今一下子就成了地主婆,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将地契小心地收好,凌小柔开始规划这些土地未来的前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日起床,凌小柔梳洗过后去给屈夫人请安,过几日屈家的铺子开张后她也该回蓟城,只能这几日多尽些孝道。
离着屈夫人院子还有段距离,迎面看到贺楼远从里面走出来,凌小柔正想过去打个招呼,毕竟得了人家那么大好处,再不客气几句有些说不过去。
可这招呼还没等打,凌小柔就听到一声惊呼:“小姐,当心!”
身后一阵香风袭开,凌小柔就被人结结实实扑倒在地,成了肉垫,手上、肘上、膝盖上传辣辣的痛意,想必是破了皮,好在倒地时她还记得仰起脸,没有遭受毁容。
等人慌乱地将压倒她的重物拉开,也被人扶起来的凌小柔才有机会瞧瞧扑倒她的人,竟是客居屈夫的高小姐,几日不见这圆润了不少的身子,还真压力山大。
你说你这脚都伤了,不好好地在屋子里养着,没事总往外逛个什么劲呢?当谁不知道她留在屈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宁远王?
不过,还真被她给逛着了,今日不就被她堵着了?
凌小柔去看贺楼远,只见他立在一旁,难得的面带惊色,凌小柔竟还有心笑笑。
被丫鬟从地上扶起来,高小姐已经吓的面无血色,哭哭啼啼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是走的太急绊到了石头,不时还要扶着伤腿“哎哟”两声,幽怨的眼神,倒像是拦了她的路是凌小柔的错。
凌小柔翻白眼,腿脚都那样了,还走的太急,也不知你急个什么劲,不就是见了宁远王嘛,人又不会跑掉。
原本这时候出于礼貌也应该安慰一下不是有心的高小姐,可这心里有气,只皱着眉扁着嘴,她是受害者,她更无辜、更可怜!瞧的贺楼远心疼不已,原本就冷冷酷酷的脸上更是对高小姐没什么好脸色了,吓的因堵到贺楼远而惊喜的高小姐已是面无人色。
贺楼远朝扶着高小姐的下人道:“你家小姐已能出来走动,想必已能回府了吧?”
虽是问话,高小姐的丫鬟忙不迭地点头,后来被派过来侍候高小姐的乳娘更是连声道:“正是要回去了,想着回去前给屈夫人道个别,不想……”
贺楼远“哼”了声,“回去让你家夫人好好管教着,若是不能好好走路,往后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说完,不顾高小姐等人惨白的脸色,走到被丫鬟扶着的凌小柔身边,“疼吗?”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字问候,可配上他眼中的疼惜和比自己受伤了还难受的纠结,凌小柔竟不觉得自己的伤有多疼,其实,这个男人心里是有她的吧?
本来是想说不疼,让贺楼远不必为她担心,可是对上高小姐怨毒的目光,凌小柔扁扁嘴,点头道:“疼!”
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若是早知如此,就是被高小姐瞪成筛子她也得说不疼,可哪里能有后悔药卖呢?
贺楼远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了,身子一弯,就将凌小柔打横抱了起来,朝屈夫人给凌小柔派来的丫鬟吼道:“还愣着干吗?前面带路!”
小丫鬟被贺楼远一吓,眼泪差点就出来了,也不知小姐这回受的伤,王爷会不会迁怒她们,赶紧听贺楼远的话带路回到凌小柔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