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禹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羞愧不已。六人之中唯有二师兄还是如往常一般,羽扇纶巾,道貌岸然,神色不变。
“大师兄,酒池能治好我的问题?”楚忌看着眼前诺大的酒池,飘来的酒香,心中有些忐忑。对这个解决办法颇为怀疑。
“老七我告诉你,师傅平时都不舍得让我们喝一口的好酒都在这个池子中,你小子美的吧。”四师兄舔着鼓起的肚子看着眼前的满池子的酒,舔了舔嘴角。
“这个酒池中的名贵药材有无数种,你在百草园看到的药材这个池子中都存在,而酒更是入药的最佳引子,所以这是你的问题在这里完全可以得到压制,而且对你的身体绝对有的是好处。不要有额外的担心。”拓跋禹颇为耐心的向着楚忌解释道。
楚忌长舒了一口
看着身旁的的六位师兄,点了点头,蹲下了身子,拎起身后的酒坛准备将从酒池之中打出的酒一饮而尽,可是不知是谁在自己的身后踹了自己一脚,失去平衡的楚忌一头跌进了巨大的酒池之中。
巨大的辣意顺着口鼻进入小腹,辣的酒池中的楚忌眼泪横流。但是小腹之中却忽然升起一种温热之感,舒服点不得了。
“喂,你小子别喝醉了。三个月后我们会回来捞你出来的。”赢余可耻的对着酒池之中的楚忌嘿嘿的笑着,对着楚忌摆了摆手,等楚忌将头钻出酒池,哪还有六人的身影。
草亭中老人的身后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师傅,这法子对老七真的有用么?”那人沉吟了一声,话语中透着深深的担忧。
“那你还有什么其他法子么?”老人懒得看他,淡淡的说道。
“没有,可是您把他招了进来,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拓跋禹在老人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挠了挠脑袋。
“这个孩子不管修武道还是法道,都会是个好材料,可是同时也倔强的紧,说死也不愿意废除自己的武道修为,眼下也只有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先让他在酒池里泡上几个月吧,就算治不好他的问题,但是总会给他增强些体质,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如果还是不行话,你就去道陵跑一趟,去和药道长见上一面,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可是……”拓跋禹忽然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放心,药道长不会在乎这些俗世的。再说他的身世迟早都要被世人知道的,那归尘剑虽然变了样子,但是你可别忘了武曲等人都是精明要死的人,会看不出来这便是归尘剑?所以一切便顺其自然吧。”老人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再说我墨庭什么时候怕过这些破事儿,拓跋,你是修为越高单子变得越小了我看。”
“师傅,老七这孩子命苦,从小便蒙受家国破碎的大难,嗨……真不知道那么小的他是怎么挺过来的。”拓跋禹苦笑着看着面前头一次正襟危坐的老人。
“所以说他登上了神农山。”老人伸手一挥,原本环绕在神农山颠的浓雾竟然瞬间飘散,留下了一条明镜的通路可以直直的看向山下。
拓跋禹并不惊奇,在他眼中师傅就是个怪物,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境界的怪物。
“拓跋,你看,中原的春天来了。”
闻着浓郁酒香,但却不想再喝上一口的楚忌在浸泡在酒池的些许日子中想了很多事,也想了很多人。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带着自己的情绪来审视这些自己经经历过一遍的那些痛彻心疯,改变了自己一生的轨迹的事情。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客观的分析着自己离开落云的这几年。
楚忌觉得自己的运气总的来说并不算很差,也许在某一年的某一天,自己的运气也曾背到了谷底,可是之后的日子里却一直走着意想不到的好运。
遇到了文侯,遇到了左二先生,进入了文昌宫,夺得了武院头名,打败了上官澈羽,最后竟然还打败了实力斐然的巫祖,成为了墨庭的第七徒,这些事绝对不是一个拥有背运的人能够做到的。当然还认识了那个像一朵花儿般美丽的宁若公主。
不知为何在楚忌想到那个看似柔弱内心却无比强大的女孩时,心中总是不由自主的猛烈的跳动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微甜意。
“你想什么呢?怎么满脸通红的?难道是做了春梦?”洞口迎着微光,两个人并肩的走了进来,其中的一个还提着一个盛着东西的盒子,楚忌不用想便知道是师兄们又来给自己送饭了。
酒池其实是在神农山的山腰上的巨大崖壁上凿开的巨大山洞中挖成的,虽然也有路通向山内,但是那路及其的窄小,如若手普通人一定承受不住这极高的心理压力,摔下去也得是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师兄弟六个每顿饭都会有人过来给楚忌送点,有时候更会抬着桌子围在酒池的旁边跟楚忌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四师兄腆着肚子,将手中盛饭的盒子打开,香气扑面而来。
楚忌被不好意思的捧起那碗铺着青菜腌肉的米饭,高兴说道:“四师兄的手艺越来越棒了。
“那是,要是说修炼我可能排不到前面,但是说到这做饭,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四师兄嘿嘿的笑道,眯着眼睛看着楚忌。
酒池所在山崖绝壁临西,地势极高,没有青树环绕,所以山风极为强劲,尤其是入夜之后,寒风呼啸来回,崖坪上急剧变冷。
两位师兄在楚忌吃饭之时极为细心的用两根粗壮的木棍挂着一块巨大的棉布挡在洞口。
楚忌看在眼中,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
然后二师兄在楚忌面前打开了身后一直背着的巨大包裹。
然后楚忌的嘴巴甚至掉到了酒池之中。
因为那包裹之中竟是包罗万象,一套在楚忌眼中看来极其具有古韵的茶具,几根柴火,还有一壶清水,一小撮磨得极细的茶叶,还有一本很厚很厚的书。
二师兄利索的将木柴堆放在一起,然后手指间在其中的一块极干的木材上迅速的划过,那木材果不其然的燃烧了起来,未几便将所有柴火引燃,篝火堆里响起噼啪轻响。
二师兄煮好茶,倒了三杯,第一杯先搁到了四师兄身前,然后食指轻弹,把第二杯茶隔空弹进酒池之中。
乌黑色的茶杯落在楚忌身前,轻转三圈便静止,没有一滴茶水泼溅出来。
楚忌道了声谢,端起茶杯送到鼻端轻轻嗅了嗅,没有饮,忽然低声问道:“两位师兄,我这些日子把所有可以想的事情都统统想了一遍,实在没有能再想的了。在这酒池中呆着也确实无聊的很,二师兄有没有什么解闷的法子?”
听着他的问题,篝火堆旁的二师兄摇着羽扇笑了笑,然后将身后的一本极为厚重的书籍扔向了楚忌。
“这难道是墨庭的不为人知的无上功法?”楚忌瞪着眼睛看着呈抛物线一般飞来的说,兴奋的说道。
“呸,想得美,这是老六放在身上的记录本,这小子认真,这些年师傅说的话不管有的没的他都记在了上面,我觉得有点意思,就拿来给你瞧瞧。”二师兄扶了一下头顶上高高立起来的帽子,接着说道:“我听老六说了你对道的想法,我觉得很有趣,你看看这记录本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感悟。”
“那六师兄哪能愿意。”楚忌吐了吐舌头说道。
觉得这本子怎么越看越熟悉,原来是六师兄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一本。
随手翻开一页,六师兄那娟秀的小子如蝌蚪般跃上眼球,让人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多谢师兄。”楚忌合上了那本因为翻阅的次数太多而变得有些褶皱的记录本,诚恳的谢道。
有山风呼啸而至,顺着棉布的缝隙吹入洞口,煮茶的柴火招摇渐弱。
“在我看来修道便是修心,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精气冲突对你来说虽然是修行路上的一道坎儿,但是绝不会是阻碍你前进的绊脚石。反而你会因为它的存在让你拥有其他人无法拥有的强大内心。”二师兄看着酒池中的楚忌肯定的点了点头。
楚忌沉默了很长时间,其实他从来没有把这件大家觉得对于他来讲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太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既然他投靠了墨庭,而墨庭之上又有着那个全世界最厉害的老人,那么有什么理由连自己这点小小的问题都搞不好呢?所以楚忌笑了。
两位师兄与楚忌彻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快要到了做午饭的时候,两人才颇为不舍的向山上走去。
那天楚忌在酒池中偷偷的撒了一泡尿,因为憋了半个多月他实在没有忍住。
然后他幻想着那个坐在草亭中喝酒的老人的神情,无耻的淫笑了起来。
影子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骄傲的人,即便是天下出了如古剑第一徒夜子胥,白衣寺了心,还有墨庭的几个年纪轻轻便以进入知微境界的修行者,但是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资格骄傲的人,因为他也年纪轻轻,他的修为也到达了知微中境。
但是在面对眼前的这个看似羸弱的中年人时,他总是提不起来一丁点的骄傲。
那个执掌这整个北斗星宫的中年人的眼神中总是透露着无比的智慧,即便是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有千般万般的含义蕴含其中。
所以在此人面前他通常都要低下自己骄傲的脑袋。此次也不例外。
“查出来了?”巨大宫殿中的中年人语气温和,但是听话的人却从这温和中听出了沉默。
“是的。”影子沉吟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林忌就是楚定天的儿子。”
“你的意思就是说他现在武道与法道双修?”中年人皱紧了眉头,有些不太相信影子所说的话。